墨玉笙心头狠狠一颤,面上却不见波澜。
他伸手在元晦额间重重弹了一下,笑骂道:“好端端一个青年才俊,成天疯啊死啊的像什么样。”
元晦避之不及,被弹了个正着。他捂着红痕,幽怨地看着墨玉笙。
墨玉笙道:“痛吗?痛就对了。这样才能让你清醒。”
元晦苦笑。
方才有那么一刻,他心头压抑的情愫几乎要破土而出。情深意重,重到这副凡人之躯已难以承受。
元晦平复了心绪,问道:“对了,师父在无极看到了什么?”
墨玉笙一愣,“问这干嘛?”
元晦笑笑,“没什么,就是好奇,想问问。”
两人挨得很近。
墨玉笙目光落在元晦勾起的唇角。
相识七八年,他头回留意到元晦笑容下竟藏着两湾清浅的梨涡。
他蓦得觉得有些眼生,便又多看了几眼。
眉眼似乎也与从前不同了,沉郁中添了几分温婉。
元晦眉头一动,“师父,怎么了?”
墨玉笙蓦地回神,一时尴尬得忘了言语。
元晦便又追问道:“你那时在无极,看到的是什么?”
墨玉笙的无极是春山墨宅。
那里有院子,有桂花,还有元晦。
这本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墨玉笙不知为何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恰巧一只流萤路过,他便伸手,将那倒霉的流萤困在手里。
墨玉笙生硬地转了话题:“这只叫做冷水流萤。性子温和。有时夜黑风高,还会给人带路。还有一种叫赤练流萤。那种性子残暴,像个火药桶,一碰就爆。我那时差点失手烧没了乱子林,就是拜那东西所赐。为这事,我被罚关禁闭七日,期间还不许进食。若不是你慕容叔冒着连坐的危险偷摸给我捎饭,我可能真就没命在这坐着与你闲聊了。”
元晦按捺住满心的失落,配合地冲墨玉笙笑了笑。
他见黑夜中有只赤色流萤,便伸手去够,“师父,这只颜色好特别。”
墨玉笙眼力不太好,索幸不是个色盲,还能勉强分辨出色彩。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流萤尾部竟像是着了一团赤焰。
“别碰!那是赤练流萤!”
他脸色大变,一把拽住元晦衣袖往身边带。
元晦一脚踩空,失重摔落山丘。
墨玉笙没松手,跟着元晦跌了下去。
混乱中,元晦双手摸上了墨玉笙腰身,两人一路交缠翻滚着滑进了一片星辰浩海。
夜光草徐徐后移,又悄悄漫上,将二人拢在一团星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