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骊托腮的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了谢漆,一把低音炮黏唧唧的:“小大人别着急走啊,说说话就是休息了。”
他的语气倒是软乎,力道却不轻,谢漆挣脱不开他铁箍似的大手:“……陛下请说。”
高骊的大手从他肩颈滑到腕处,覆住他手背喃喃:“手怎么这样冷?”
谢漆低头便能看到高骊手背上的青筋:“大约是看见陛下,紧张了。”
“紧张什么?”
谢漆沉默了一会:“您现在看起来很饥不择食。”
高骊笑出了声,弯下腰捉起谢漆的手放在自己头上:“小大人别紧张,我很挑食,不吃现在的小大人的。”
谢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他的发顶,从这个角度看到的是高骊低垂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丝丝缕缕的孤独气息散溢着,能明显感觉到陛下在卖惨,也在卖乖。
“陛下被朝上什么事烦心了吗?”
高骊唔了一声,头垂得更低了,示意他多揉揉两下:“小大人真懂我,一眼就看出我被烦了啊?看看,这就是默契。”
谢漆无言以对,这就夸上了?
高骊蹭了蹭他手心,眯缝着眼睛低声:“东宫要纳个良娣,我是没想到这茬,怎么会呢?”
谢漆事先从青坤那里得知了,倒是不意外:“情理之中。”
“不情也不理。”高骊用脑门顶他掌心,像只困倦翻肚皮的大猫,“阿勒巴儿背弃了高白月。这算入乡随俗吗?狄族人进了中原,也慢慢成了半个中原人。”
谢漆听着觉得有趣,他想高骊骨子里或许更多是把自己当成了狄族人。
高骊想勾谢漆问问,谁知却听到他说:“狄族圣女原先是准备充塞陛下后宫的后妃,是异族臣服的最大诚意,您拒绝了,便让东宫顺位接过了,这是正常不过的联姻。陛下当初为什么拒绝呢?”
高骊抬眼看他:“我不喜欢。”
“所以陛下是陛下,太子是太子。”谢漆轻轻按下他脑袋,“您吃亏了。”
阳谋就摆在台面上让他翻手为云,他都不愿动指头,哪里干得过在阴谋阳谋里如鱼得水的小人。
高骊被按得乖巧低头,又歪过头抬眼看着他:“我获得过比五湖四海富裕的珍宝,满朝之中我就是最大赢家。小大人,我不吃亏的,真的。”
谢漆眼皮跳了跳,缩手收了回来,十分想站起来拉起面具扭头跳出窗去。
高骊一眼看穿他的意图,直起腰扯住他袖子,适时闷闷地咳起来:“不好,我旧伤复发了,小大人,你帮我取个药瓶。”
老婆还是不经夸的。隐晦或直白地夸他都会回避式恼羞成怒。真奇妙。
就好像可以在弄他时逼着他看两人联结的地方,但接吻时他死活不睁眼。
谢漆僵了僵,立即顺着高骊的指示把药瓶搜刮出来交过去,皱着眉看高骊倒出颗药吞进去。
多的他不忍问,唯有低声:“您要多保重。”
高骊心头一暖,捏着他袖子的二指张开扣住他手腕,热腾腾地扣着摩挲了几圈:“小大人也是,这样冷,今年大寒,霜刃阁里暖不暖和?”
“四季如春。”
“一日三餐呢?”
“食不厌精。”
“用药足够吗?”
“尚有余存。”
高骊笑了,轻声地问起他在霜刃阁的各种琐事,他一一问,谢漆便一一答,他问了很多,就好像凭借着谢漆的描述,自己也进了霜刃阁照顾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