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原和沉默了。
说到此处,他似乎卡住了壳,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交代下去。
林路深用笔轻敲着桌缘,有一下没一下的,敦实的击打声显得这间审讯室格外空荡。
陆原和抬起头,目光变得有些许复杂。他望着林路深,带着疑惑和探寻,迟疑良久后才道,“‘它’……很喜欢你。”
“也许是‘它’在你的身上找到了某种……共情感,‘它’觉得你们的命运有相似之处。”
林路深手一顿,笔在空中划了个弧后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轻轻的砰,“田霖告诉我,‘它’是被你夺走的。作为一个产品,它是半成品;作为一个生命,‘它’没有完成成长。”
“因为当时对我来说,时间是最紧缺的东西。迟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钟……都会多一分风险。”陆原和竟然说得振振有词,“这种操作不算少,产品都是在使用过程中不断完善的。”
“我把‘它’嵌在所有芯片都会出场自带的模块里,原本不会出问题——”
“天气预报?”林路深打断了陆原和。
陆原和迟缓地点了点头。
林路深瞥了眼那扇黑色的玻璃,“参与……‘它’这个项目的,还有其他人吗。”
“的确有一些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打过配合和掩护。但是,知道实情的,”陆原和说,“只有我……和田霖。”
“最初我们用‘0519’来指代‘它’,这是项目开始的日期。”
“但‘它’不喜欢这个称呼。”
“‘它’的个人偏好……或者说自主意识,出现得很早、很鲜明、很感性,投入使用后不久就有激烈的反抗行为——这并不常见。”
“我重新去问田霖,才知道他在创造‘它’时还是留了一手。也许是私心使然,他赋予了‘它’随机的情感。”
那是生命自由成长的空间;但对于一个以使用为目的被创造出来的“工具”而言,自由空间意味着不可控的风险。
“‘它’有给自己起名字吗?”林路深忽然问。
“我不知道。”陆原和说,“‘它’很有个性,只跟愿意的人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