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如风二十载 卡了能莎 2614 字 3个月前

你微笑不语。

他沮丧地垂下头,却又漾起笑意:“没关系的,我等你。”

他掩上门,离开了。

等脚步声远去,你撑着床摇摇晃晃地坐起,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碘酒。

烟头会在手臂上留下中间深四周浅的圆形伤口,细细的绒毛会被烧掉,散发出轻微的焦糊味。几个小时前出现的伤口已经溃烂,被衣服磨得血痕四溢,你没什么表情地往伤口上倒了些碘酒。

等碘酒和血迹干涸时,你瞥了一眼,手臂上的疤痕有的新,有的旧,交织错落,极为难看。

再醒来,已是中午。

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从院子来到门口,格桑的声音从窗户传来:“如风,你醒了吗?”

你应了一声,撑着床坐起身来。

格桑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好几盒药:“我买来了你需要的药,我给你倒水来。”

他的眼里布满一夜未眠后的红血丝,眼神却是明亮而喜悦的。将药放在桌上后,他又返身去屋外,拎来一大桶农夫山泉。

“你等一下,我把水烧热一些,再倒给你吃药。”

你略微怔愣地望着他,他哼着藏族的山歌,动作轻快地烧水,添柴火,不时摸一摸多吉的狗头。

晨起的声音带着沙哑,你问:“不是说等你的叔父去县里时,顺便带药么。”

格桑说:“可他早上出发,晚上才能回来。我不能让你难受那么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一分钟也不要难受。”

他又说:“抱歉,我一直没有注意到,你喝不惯这里的水。”

几分钟后,他端来烧得温热的农夫山泉,将几粒胃药放在你的手心。你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过,如此汹涌而剧烈,你攥紧被子才能勉强克制住颤抖。

“对不起。”你说。

格桑疑惑地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对不起。

夕阳下的公交站台,许潇然用砸在你手背上的滚烫眼泪,在你的心门叩开了一条缝。月光明亮的大学操场,秦悠用沾满水的大树,用将落未落的眼泪,同样推开了那道门。那时的你感伤而柔软。

可是现在,来回六百公里的山路,连夜的奔波,不加掩饰的关切,似乎都无法再次叩开你的心门。

你想象着格桑开着老旧的桑塔纳,行驶在无人的山路,陪伴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你想象着他进入药店,拿出你写的纸条向老板询问,买到药时的欣喜。你想象着他急切又困倦地往回赶,驶过坑坑洼洼的山路时被弹得一下又一下地晃荡。

你努力使自己心软和落泪,可你已不能。你已经不是那个感伤却柔软的,善良的顾如风了。

你的心已经坏掉,从柔软的肉与血,变成了坚硬的铁与石。

“对不起。”你无声地再次说。

你为你的铁石心肠道歉,为你的冷漠认罪。

你已不能给他任何,更回应不起任何情感,即使那比太阳更炽烈,比天边更接近天边。

对不起。

第57章

格桑的眼睛与两年前秦悠的眼睛重合了,跨越时间与空间,两双眼睛同样的真诚与发光。而你也同两年前一样,不知该如何报偿。

你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问:“下雨了么?”

你的触碰让他惊喜,两簇热烈的火花燃在那双大而明亮的眼中,半蹲在床边的他抓住你的手,结结巴巴地说:“下、下雨了,嗯,确实、确实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