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窗外夜色深沉,混入淅沥雨声,如向南€€心中从未散去过的潮湿,将他重新裹住。

可以暧昧,可以亲近,或许还可以做任何他想同余回做的事。

唯独那颗心是他最想要,余回却最不可能给。

浴室内水声停止,门缝狭开窄窄一条。余回目光探出,对上门外的向南€€,手中抱一条干净浴巾,正安静等他。

余回意会,却只将门又往后拉开一点,仅供浴巾递进去的宽度,而后停住不再动了。

尤其是向南€€曾亲手画上自己英文姓名的侧腰,之前在黎耀文游轮上还大方袒露,此时却遮遮掩掩藏于门后。

不知是担心那道狰狞伤痕再吓他一次,还是怕他看到昔日亲手画上去的记号消失不见而黯然神伤。

向南€€不喜欢勉强。

于是他只是将东西递入余回掌心,转身离开。

余回还未从浴室出来之际,他翻出备用门匙,轻轻丢入余回裤袋。

不敢讲。别个拍拖,赠予屋门钥匙,好浪漫事情一件,既然敢赠,就笃定对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收下便讨到极好彩头,接下来便应该商量婚期,计划蜜月。

向南€€却只得偷偷摸摸,不敢同余回讲,只战战兢兢等他隔日在裤袋内发现,再主动€€到自己质询。

他的暗恋与旁人不同。别人极力按下不可言说的心思,生怕对方知道,他却笨拙到近乎天下皆知,光明正大至只差一句直接告白。

他已学会不再从余回身上期待什么,在甲板上得知他曾用Maggie做幌要自己误会,便清楚自己这场隐秘暗恋,或终要成为一颗吞不下的苦果。

不求他有同样回应,却怕自己的一番心意送不出去。亲手赠出门匙,该如何同他解释其实并非迫切想要同他私定终身,只是想他偶尔路过,可以多一处停留休息。

至深夜,他再次动用雇主身份,同余回并排躺于床上。单身公寓屋小,少爷习惯了在床上打滚,要够大才舒服。都不好购入,是他专门找人定制,安装之后占去卧房一半空间。

窗还开着。雨后轻柔的风、坚尼地回头的浪,混合敲打着向南€€的五官,他双眼紧闭,却迟迟无法入睡。

两人盖同一床薄被。其实有备用,打开衣橱,就在最显眼的地方。他却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讲,唔好意思,被只有这一床。

之前替余回拿备用睡衣时,衣柜大开,那床备用或许他早都看到。但受骗者眼睛睁只闭只,行骗者当然就怡然继续招摇。

脚在薄被下试探贴近余回光裸小腿,向南€€蹭几分过去,悄无声息,尽是故意。

余回用了他的沐浴露,两人浸在同一片气味里。柑橘香从他身体里逃逸,又钻入余回的身体,灵魂共融进那一团空气,比做过一场更加淋漓。

他的心思向来都直接剖开来给余回看见,还如何装作不知。

脚趾轻蹭过他的膝盖,即将触及大腿敏感区,作乱脚踝被一只手握进掌心:“向南€€。”

向南€€早有准备,甚至能想象余回眉头微皱的面部表情。他怎可能不制止,受雇的身份未必已经习惯,拒绝却早都轻车熟路。

“你难道未同别个做过?”余回不松手,向南€€便任由那条腿停在余回膝盖,感受他掌心温度,“换作我怎么就不行?”

余回默然。

他确同别人做过,但也已是许久前的旧事,甚至早过同向南€€的初遇。

十几岁时谁不曾单纯,也信奉过情与欲合一,发誓要做个身体同真心绝对忠诚的合格爱人。

可后来发现,身与心终无法同时得到欢愉。

肉体的放纵若加持一颗怦然的心,如堕崖溺水,无有退路。

再无法控制也需按捺下去。心动后情动,最为致命。害人也害己。

所以宁可不做。后来这些年是如此,面对向南€€更是。

他答:“谁都可以,就因为是你,所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