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一向很好,没有因为生病而进过医务室,柳江就不一样了,他因为连轴转演出晕倒过一次,那时候身为班干部的我被班主任要求着陪同前往。
待他醒过来,我的单词已经背过了两轮,我见状起身准备离开,但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问我愿不愿意再陪他一会儿。
“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他说,“再陪我五分钟吧,求你。”
这时候我才知道,他连晕倒都是装的。
那时候是夏天,医务室外树影摇曳,现在没了季节的概念,我只能听到风吹过建筑物的轰鸣。
所以,昨晚那一切真的是梦吗?
不,不,我从来不会做这么清晰的梦。
吉他弦震颤的感觉,他手指拨动的频率,曲调,风声,乃至他转头之前发丝的飘动,这一切都不像是梦。
所以他究竟想传达给我什么?他是在暗示我什么?我又该怎么去寻找?
我低下头,满眼都是被子的白色,我两只手按住脸侧,指尖一点点陷入头发中。
我一定能找出来,我一定得找出来。
我开始从头到尾回忆昨晚经历的事情,一秒一秒在我脑海里重演,来回两次,最后停在了柳江和我齐唱的那句歌词之上。
难道,这是提示?
厅内,举火狂欢,却杀不死心中的野兽……
下一句歌词是什么?
我当即掀开身上的盖毯,把茶几上的退烧药直接干咽进嘴里,穿上放在地上的越野靴,朝门外跑去。
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歌词翻译参考的是b站1994年冰封地狱演唱会现场~
第55章 让我找到柳江
仅剩的一条地铁线路很快就要关闭了。
这是我再坐上地铁的时候得到的消息。
前几天的风暴虽然没影响到我所在的路段,但环绕首都向外,没人驻守的地区电路中断了,原因是自然破坏,风裹着损毁的建筑垃圾涌进了地下通道,工作人员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垃圾清走,但发电机损毁了一部分,照现在的维修状况来看,不得不放弃一些路段了。
“再过两个星期,全部的路段都会停止运营。”地铁的工作人员对我说。
“还有重新运行的可能性吗?”我问他,虽然我心里也没抱有什么希望。
果然,工作人员摇摇头,然后对我说:“你最好抉择一下要留在哪边,然后早点固定住所吧,接下来缺乏资源和秩序,只怕环境会更恶劣。”
我点头,迈进了空无一人的车厢。
从公司到我家,地铁会经过一段地上区域,那里原本是公园,中间有水域,休息日时有很多居民,工作日里则是游客,大家在草坪上放风筝,玩飞盘,或是晒太阳。
末日之前,我在经过这里时会抬起头,偶尔能看到一闪而过的年轻人,我就会想,偶尔,也许,我也会随着某个人来到这里。
后来我在草地全部枯黄之后,才重新坐上地铁,看清这里。
末日后的好天气里,我在这里残余的草坪上见过幸存者,他们大多行色匆匆,穿着防风衣,头脸蒙得严实,但还是停留在原地,享受难得的温暖阳光。
今天再经过地上段时,我没有抬头,无论现在的阳光下有人还是没人,我都不想去旁观。
一小时后,地铁到站,我用最快的速度奔离车站,朝向公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