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假不分,日后若是被骗得闯下弥天大祸,后悔都来不及。”
师父的话犹言在耳,可当时的少年们哪会预料到今后的一切呢?施未甚至在几天后,就放弃了他的炼药大计,专心致志看他的闲书去了。
曹若愚进了屋,回忆便戛然而止。
屋内漆黑一片,视野难明,可即便如此,曹若愚还是轻车熟路地摸到桌上剩下的半截蜡烛。昏黄的烛光亮起,赫然映照出床头挂着的一团黑影,曹若愚吓了一跳,轻呼一声,那黑影便缓缓睁开眼,狭长的眼眸流光溢彩,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是你啊。”那黑影说着,曹若愚一怔,举着那半截蜡烛,靠近自己的床铺,一条硕大的黑蛇正盘坐其上,吐着殷红的蛇信。
“柳,柳前辈?”
“嗯。”
柳惊霜应着,霎时便化作人身,瓷白的皮肤完□□露在外,吓得曹若愚一把拽住被褥,蒙头盖住了他。
柳惊霜一顿,接着便低低地笑了起来,那清脆的笑声从被褥之下传出来,有点发闷,挠得人耳朵痒痒。
曹若愚怪道:“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我为什么要穿衣服?魔物化形,都不穿衣服的。”
“胡说!我师父就穿衣服!”
“你师父不穿衣服的样子,还能给你看着?”
曹若愚听了,登时脸红脖子粗:“你你你€€€€”
“我?”柳惊霜从被褥里钻出来,再定睛一看,他已经穿着那素雅的长衫,悄无声息地坐在床上了。只是他眉眼含笑,纵使烛火昏沉,也不减那眉梢万千风情。
他笑着问:“我怎么了?”
曹若愚嘀咕着:“你说你不在不远处,不会是一直在这里吧?”
“是。”柳惊霜并不避讳,反倒十分坦荡的样子,曹若愚欲言又止,想想人家风尘仆仆赶来帮自己,总不能一张床都舍不得给,这也太失礼了。于是他便拱手行礼道:“那您好好休息,我去隔壁。”
“你遇到困难了?”柳惊霜大抵是睡得很好,所以心情也不错,甚至表示愿意和他聊聊。
曹若愚闻言,不知该从何说起,便摇了摇头,说他无事。柳惊霜瞧着他,也有片刻的沉默,眉眼的笑意退去,方显一丝凌厉,就像一把薄薄的刀片,要将他的皮肉一寸一寸剖开。曹若愚心里一个激灵,只听对方问道:“要不要去练剑?”
“现在?”
“嗯,现在。”
曹若愚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答应了:“好。”
柳惊霜下了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静悄悄的,像个柔软的小动物。曹若愚左看看,右看看,问他:“你有剑吗?”
“有。”
“在哪儿呢?”
“马上让你见识见识。”
曹若愚起先是不信,因为他根本没看见柳惊霜携剑,直到对方从脊骨处抽出一把寒光冷冽的利器。
曹若愚感觉有点不妙。
雨势颇大,山腰已经完全被潮湿的水雾笼罩,视野一片茫茫,除了手中长剑,再也看不见其他事物。
柳惊霜的剑极快,迷蒙水雾中只看得见一闪而过的微弱剑芒,可那剑锋却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攻过来的那一刹,仿佛眼前的雨帘都被劈成了两截。
曹若愚丝毫不敢懈怠,他这两年大有长进,用剑已不似从前迟钝,多了许多自我感悟,扎实之余,亦不乏灵巧。
二人打得有来有回,互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