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瞠目欲裂,没有回答。
刀锋劈下,栾易山两指并拢,稳稳夹住了刀身:“如果是这样,你会轻易地推他出去,让他替你挡下谢照卿的雷吗?”
“假如那天,孙夷则没有出现,他可是会死的。”
“那时候,你就是杀人凶手啊。”
栾易山低低地笑了起来,周昂一愣,满脸惊愕,刀锋更是慢了,栾易山一脚踹翻了他,冷脸道:“周昂,被仇恨支配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你胡说八道!”周昂爬起来,如同一头濒死的野兽,要与他做最后一搏。
“我一定会救活义父,救活他们!到时候我看你怎么狡辩!”
栾易山大笑:“幼稚。”
“你在害怕什么呢,周昂?是不愿意相信我,还是害怕我所言千真万确?”
栾易山又是一掌,重重打在了周昂左肩,这下,对方彻底不能动了。
“周昂,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你还想报仇?”栾易山伸手,竟是轻轻弹了下周昂的脑门。
“你和陈彦一样白痴。”
周昂应声倒地,昏了过去。
栾易山微叹,一眼扫过去,面前刀光剑影,双方无人肯退。东边已经显露出微弱的曙光,正慢慢向这里靠近。
天快亮了。
栾易山收好那个藏着琴弦的匣子,而后,他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乔序到底输了叶星一招,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身下地面龟裂,仿佛下一刻就会完全塌陷,将乔序彻底埋进去。
“你是赢不过我的。”叶星一脚踩在了乔序心口,俯身道,“还有什么遗言吗?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我会替你转达的。”
“呵呵。”乔序轻笑两声,嘴角不停地渗血,四肢、身躯也是,鲜红的血很快染透了他的白衣,灵气也随之缓慢飘散,只等最后湮灭之时。
饶是如此,他依然风轻云淡地说着:“对你,已无言。”
紧接着,他便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叶星狠狠踩了他几脚,像是要他五脏六腑直接踩碎。乔序目光涣散地望着头顶苍穹,那道他期盼已久的曙光正从天边一点一点铺开,耳边的风声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哥哥”、“师父”、“怀钧”。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慢慢融化在轻柔的浪潮声中。
乔序有些茫然地回忆起,他作为纪怀钧生活的那二十年。
他出生时,有个幸福的家,父亲母亲,还有小小的他。
那个远离尘嚣的海岛,那片灿烂的日光,还有高高伫立在岸边的神像。
纪怀钧模糊的记忆中,他也有一段时间,像每一个生活在这片海岛上的人们一样,对那座神像尊崇敬畏,夜夜祷告,从未起疑。母亲将他抱在怀里,一同向着那座神像顶礼膜拜,纪怀钧便扬起小小的脸,仰望着,也困惑着。
这样悠闲清净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纪怀钧注定是与众不同的孩子。
他在启蒙之后,便时常独自一人坐在海边的岩石上静思。
什么是天,什么是道,什么是人?
纪怀钧最开始想不明白,直到那天,雷暴来袭,港口的船只毁于旦夕,不少人也因此丧命。
“既有邪灵为祸,当以神女祭祀苍天,以求自保。”
神像降下灵谕,要他母亲献祭。
“既有邪灵为祸,何不倾全族之力共降之?”父亲据理力争,却被驱逐出了神殿,理由是对天神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