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我就看不起他怎么了?”燕知早就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偏偏历兰筝要与她理论,往她气头上撞,这不明摆着老虎头上拔毛,不知死活吗?

她劈头盖脸一阵怒骂:“修剑剑不成,练刀刀不就,灵术法阵,卦象典籍,无一精通,简直白活了二十年!要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他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历兰筝满脸通红,又气又恼:“他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有个屁用!他再怎么努力,也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燕知不屑,“若不是你我都在这边,他早就被人打成筛子了。”

历兰筝气得眼泪汪汪:“你怎么这样?要不是为了你,他根本不用深入这个密林,也不会被伤及至此。”

“我让他追了吗?我已经告诉他,让他快点逃了,他自不量力,非要与人相斗,难道这还要怪我吗?”燕知见她哭,就心烦意乱,“哭哭哭,哭有什么用,我有错吗?是我害的他吗?”

“他只是希望你活下去,所以他才拼尽全力的呀!”历兰筝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她擦了擦,又撇过头去,不再与人争这口舌之快。

燕知也背对着她坐,一言不发。

“燕知,你躲在这儿不要出声,我去引开他们。”

黑夜里,年少的某人将她藏在山洞里,用石头堵上了那个狭小的洞口,燕知慌了,一把抓住他:“哥,你去哪儿啊?”

“我一定活着回来找你。”

那人掰开她的手,转头冲向了茫茫黑暗中。

“哥,哥……”

燕知小声叫着,又怯懦地躲在那小小的洞中。

外头火光一闪而过,怪异的叫声将长夜撕裂,露出血淋淋的伤口。燕知哆哆嗦嗦地抱紧自己,双手合十,祈祷着黎明快点到来。

“又不是我让他这么做的。”燕知呢喃着,突然哽咽起来,“他要是肯带着我一起去死,我们又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历兰筝不明所以,呆呆地看向她。

“他明明活下来了,为什么不立刻来找我?”

“他要是能立刻找到我,日后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会替他去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燕知说着说着,低声抽泣起来,历兰筝听着,脑海里闪过施未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电光火石间,她陡然明白了那个关窍。

“你口中的他,是鬼主施故吗?”历兰筝蹙眉,“你真的是他妹妹?”

燕知闻言,竟是冷笑两声:“妹妹?好陌生的两个字。”

“那就是,姐姐?”历兰筝感觉又不像。

燕知低声直笑,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小时候,是在一个戏班长大的。”燕知忽然开了口,缓慢地诉说起了过往。

“那个戏班的班主姓林,我是他收养的孤儿,所以我也姓林。那个戏班里的孩子,都是他收养来的。”

“那时候,他带着我们四处奔波,哪些地方要搭台,他就带我们去哪儿,为了一口热饭,风餐露宿。”

燕知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涌上心头的所有酸涩:“姓林的脾气很差,经常苛待我们,稍有不慎,非打即骂。但大家都不敢反抗,一是年纪小,离了他,根本讨不到生活,只能在街上要饭,二是他年轻时学了些旁门左道,凡是忤逆他的人,最后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第121章

年少时的燕知很畏惧班主, 不仅仅因为那些怪诞离奇的传言,还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

那双阴沉的满是算计的眼睛,总是不停地打量着她, 恶毒、贪婪、奸诈, 甚至藏着隐秘的难以启齿的欲望。

但尽管如此, 班主并没有对她做什么,甚至请了些落魄的伶人教她一些琴艺,又或是教她跳舞,再或是教她练字读诗。燕知不明白他的意图,但又不敢说不。她捡了一块生锈的铁片, 每天夜里偷偷地打磨,直到它的锈斑掉落, 直到它逐渐锋利。

如果死亡是最终的归宿, 那她宁愿死得干脆些,免受折磨。

燕知胆战心惊地活着,可这些举动在某些人眼里,却成了不知好歹。有些人,好像天生就是恶者,他们会讽刺燕知,会讥笑她生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