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夷则莞尔,没有再说什么。
他想,文恪需要一点时间去做这个决定。能让这个人如此纠结,想来不会是个易解之题。
于是,他们暂且放下了这件事,高高兴兴一起吃了饭。曹若愚一刻不停地向文恪讲述了最近发生的一切,文恪静静地听着,看着他,也看着所有人。他真切感受到这些年轻的后辈身上那种旺盛的生命力,便愈发难以忽略内心的焦虑。
他在担心一个命定之人的出现,在担心那个既定的天命,在担心那个撞进他生命里的年轻人,亦如远行客,不复再相见。
文恪忽感一阵寒意。
他掌心又按住自己的灵囊,那颗石头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刺骨的冷意。他本身就体寒,如今被这么一刺激,又烦躁了些。
他摸出那颗石头,放到桌上:“还你吧,我不想要了。”
“咦?”曹若愚不解,“怎么啦,文长老?”
“这石头太冷了。”
就像对我充满了敌意。
就因为我不是你的那个命定之人吗?
文恪想想就来气,脸色便不大好看,曹若愚自然也看得出,他收好那颗石头,握住这人的手,确实冷冷的,没什么温度。
“我给你捂一捂,别难受了。”曹若愚温声细语地哄着,文恪焦躁的心绪在一瞬间被抚平,轻声道:“我没事。”
曹若愚笑笑,没有松手。
“我说你们今天就走了?”陈彦猛地闯进来,文恪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抽出来,陈彦这才注意到来了个生人:“这谁呀?”
“这是我小叔。”孙夷则还在尽心极力扮演着先前的角色,陈彦眼珠子转了转:“哦,临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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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夷则一愣,陈彦哼了一声:“小山早告诉我了,你们当我这么好骗?”
孙夷则一脸无辜:“对不住,我是真不记得我之前演到哪儿了。”
“你不记得了?”陈彦坏心思就起来了,“你先前还和我说,傅及其实不是你师弟,是你相好,你还记得吗?”
孙夷则被反咬一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可他看了眼傅及,对方却没有丝毫躲闪,便道:“啊对,我说过,我想起来了,来年开了春要请大管事喝喜酒来着。”
几人哄笑,陈彦烦了,连连摆手:“不和你们耍嘴皮子。”
他扔给孙夷则一张拜帖,道:“你们要去的曜真洞天,小山告诉我了,我看那个地方,离我师父一个老朋友很近,这个拜帖你们带着,若是到了哪儿,遇到困难,可以找她帮帮忙。”
他顿了顿:“她姓凌,叫凌满蹊,为人很仗义,目前就隐居在曜真洞天百里之外的花家村。你们若是见了她,代我向她问好。”
孙夷则连声道谢:“多谢大管事。”
“不打紧,我也是才想起来。”陈彦说道,“凌姨上次来,还是我姐姐及笄那天,后来山高路远,便只有书信来往,再后来,师父故去,山庄变故频生,我许久没向她问安了。”
“那她€€€€”
曹若愚一句“那她还在世吗”憋在嘴里没敢说出来。孙夷则这才意识到陈彦的真实意图。
想来请人帮忙是假,托他们打听故人下落才是真。
孙夷则答应下来:“大管事放心,等我们到了那地儿,不论如何都会告知你的。”
“我上次给你们的鸣镝,凌姨也认得,你们若是有难,放出鸣镝,她也会出现。”陈彦说着,轻轻握拳,“我的意思是,她看见的话,能来的话,就会出现。”
“好。”孙夷则点点头,表示理解。
陈彦喜笑颜开,甚至给他们备足了干粮,送他们出门。曹若愚不放心地追问:“大管事,听海崖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