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谁把烟焚断(二) (8)

样。

这时史清朝那使臣拱了拱手,和颜悦色地道:“请问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那使臣慌忙抱拳道:“末将姓宁,单名一个‘胜’字。世子这般客气真是折煞末将了。”

大周甚少姓宁,朝中最大的宁姓人家便是皇嫂的族人了。我听那使臣姓宁,不由地瞥了明轩一眼,果见他微微挑了一下眉,眼眸中刹那间暴出一道凌厉。果然,他和宁氏一族有仇,这仇恨和射向宁无庸的那一箭有关,也必定和前世的他血洗皇宫有些关系。

那边史清还在和宁胜寒暄:“不知将军和水陆转运使宁大人如何称呼?”

宁胜面上明显露出骄傲之色:“正是舅舅。”

“那就方便了。”史清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扁盒递给宁胜,“这是宁大人托我找的药方,幸不负厚望被我找着。按这药方所述抓药煎服,每日一次,只需五日顽疾可愈。每年春季服用此药,三年后此病便可断根。”

宁胜大喜道:“我舅舅最怕这病,每年春季一至便浑身红肿痕痒,无药可医,不想世子竟能找到医治此病的奇方,我先替舅舅拜谢世子。”

说着便要拜倒,史清忙扶住了,笑道:“先不必谢,我尚有一事相求,不知是否麻烦。”

宁胜目露警觉,嘴上却说:“世子尽管吩咐。”

史清为难地道:“家妹一路上担忧奔波,又受了惊吓,到得池州没几日便病倒,家父心焦,今早已派人接家妹回临江了。”

我心知这只是史清为了让史娇娇脱身编出来的谎话,心底里有些羡慕史娇娇有这样竭尽全力保护她的兄长。

宁胜故意面露难色,有些不悦地道:“史世子,这可是圣旨,我也不好擅作主张哪。”

史清忙道:“并非抗旨,三日前我已修书呈往皇城,告知陛下种种缘由,想必陛下此时已经看到。希望将军此刻稍稍通融一下,家妹确实身体抱恙且此刻也不在池州,请将军回去禀告陛下,待家妹身体好转便回襄城。届时我亲自送家妹过去,将军那里自当另有酬谢。”

宁胜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故作迟疑道:“郡主人不在这里我也无法,唯有回去如实禀报。不过我只负责禀报,陛下如何处置那得看陛下的。”

宁胜说的虽是实话,但他这种一心为财的嘴脸却让我不耻。转头向明轩瞧去,见他也是一脸不屑和厌恶。

这时许遣之身后的禁军已不只是小小的骚乱,士兵们大呼小叫地发泄心中不满,更有几名百户干脆将腰刀拔出扔在地上,叫着要回襄城去。

远处还跪着的池州将领们和百姓也逐渐得知了圣旨的内容,当下就有几名将领和为数不少的百姓站起身,将领们尚不便说什么,但老百姓们不管,愤怒的绝望的哀恸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骆将军和庞将军一走,池州还有什么好打的!投降算了!”

“大将军还在城头发过誓的!原来都是骗人的吗?!”

“求长公主救救池州!救救我的孩子哪!”

……

明轩双拳紧握目视远方,眼眸中全是悲凉。我闭上眼,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力,即便离开池州是迫于皇兄的圣旨,我也觉得无法转过身去面对身后的池州军民。

“许将军!”一名怒火中烧的副将喊道,“要打仗要杀敌只需你一句话,老子从没皱过一下眉头,老子就是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

底下的士兵和百户长们一片响应,更多的士兵丢下腰刀,眼看就要哗变。

作者有话要说:

☆、冰心在玉壶(五)

许遣之一直如一座冰雕般跪着,这时僵直身躯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那名副将面前,目无表情的脸让人望去顿生寒意。人群霎时安静下来,无数目光都集中在许遣之身上。

“你我兄弟多年,我没带给你荣华富贵,但你死后我会尽力照顾你的家小。”

许遣之木然说完这句话,突然手起刀落,将那名副将的人头一刀斩落,热血冲出几仗远,有几滴喷溅在许遣之的衣袖上,猩红刺目。

“抗旨者斩。”他低声说出这一句,突然将声音拔到最高,带着无尽悲苍,“还有谁敢抗旨?让池州弟兄们看看你们的熊样!”

没有人再敢说什么,只有无边苍野上回荡着苍凉的风声。

许遣之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缓步朝我走来。他的步伐缓慢、沉重、但是坚定,到我面前时突然跪倒,结结实实地朝我磕了几个头,抬起身时已是双目通红。

我好容易稳住自己的声音,道:“皇兄那里我去说,你的家小我替你照顾。”

“还有方才那名副将,他是我的义弟,已随我多年,末将恳请公主免他罪名授他军功。”

“准。”我颤抖地答道,这才明白他挥下那一刀时是怎样的疼痛。

“若是末将战死池州,恳请公主殿下将末将名下的田地转到他的一家老小名下,好叫他们衣食无忧有所依靠。”

“准。”我颤抖着嘴唇道,“无需你家的

田地,本公主自会赐他家良田。”

沉默许久的明轩突道:“许兄,你较我年长吧?”

许遣之愕然道:“或是年长将军一、二岁。”

“那便是年长。”明轩慎重地道,“明轩不才,欲与许兄结拜,许兄意下如何?”

明轩在军中的影响力果然是不同凡响,这话一出口,不仅许遣之激动得连话都忘了说,连他身后的禁军士兵们都异常震惊,原本极为萎顿低迷的士气只因为有了这一句话便迅速高昂起来。

“许兄既然没有拒绝,愚弟便当是许兄应允了。多余的话不说,若有人对许兄不敬,那便是对明轩不敬;若有人给许兄使绊子,那愚弟也定不会让他的日子好过;倘若有人取许兄性命,那么愚弟定会叫取了许兄性命的那方以十倍百倍的性命还来!”

明轩与许遣之在此之前并未有深交,这番话与其说是讲给许遣之听,不如说是讲给池州将士听。许遣之虽也打过仗,但近年来一直在襄城,军中威望并不高。而池州兵和边城援军多是连年在外征战的兵痞,怎会心甘情愿服他管束,明轩这番结拜实际上是为许遣之立威。

许遣之怎能不明白这层道理,双眼潮湿,声音哽咽:“末将何德何能,将军这番抬举让末将何以为报……”

明轩哈哈一笑:“那么许兄先受愚弟一拜。”

说话间他真的一头朝许遣之拜倒,这一举动立刻激起周围一片惊呼。不要说明轩的军功远远超过大周朝内任何一名将领,就目前的官品也比许遣之高出许多,因而许遣之哪敢真的受明轩一拜以落人话柄,慌忙先行一步跪地,双手托住明轩两臂死活也不受这一拜。

明轩双眼亮如星辉,朝许遣之道:“你且莫这般客气,我这一声兄长不是白叫的,许兄须陪我喝酒。”

谁不知道镇国将军酒量国人,许遣之更加局促紧张,但等灌了三大碗烈酒下肚后,热血上涌豪气顿生,夺过亲兵手里的酒坛道:“素闻镇国将军好酒量,愚兄虽做不到千杯不醉,但区区三碗水酒却也不够喝,不如拿坛子喝来的痛快!”

这时史清也提了一坛酒,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走至许遣之面前笑道:“我虽不喜痛饮,但今日却为你例外。素闻你空有一身文采武略、满腔抱负,却无机会施展,池州守城战正好了你夙愿,将明轩那小子的风头压下去。”

许遣之重重点了一下头:“对,了我夙愿!”

我觉得眼眸又要湿润,刚转过头去想略略掩饰,却迎上前来扶我的凝香,忙又别向另一边,道:“将军们喝起酒来真是……和水牛一样,有什么好看的。”边说边假装整理鬓边乱发,顺便悄悄抹去眼角的潮湿。

“我觉得好看呢。”凝香并没看见我泛红的眼,无限向往地盯住那群正在牛饮的将军们,道:“要是身为男儿多好……”

那边许遣之、明轩、史清已将三坛酒喝完,约好了似的将酒坛往地上一摔,酒坛同时碎裂的声音清澈嘹亮,象是将士们战前的誓言。许遣之血脉膨胀,抽出腰刀面向禁军和远处的池州将领,几乎嘶哑的嗓音高喝一句:“杀!”

同样是热血沸腾的士兵和将领们也纷纷举起手中武器,喊杀声震天响起,仿佛这不再是一场没有亲人在场的生离死别,仿佛这注定是一场必胜的战役、他们的战役,而他们注定会让池州这个小小的边城在大周历史上写下辉煌的一笔。

我不由自主地紧抱住双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我快要溢出来的感动。我的皇兄若在这里,会不会因此放下些许残暴和多疑。忠诚因为骄傲而存在,而骄傲总是深埋在真正的军人的骨子。我不明白为什么皇兄竟然会视而不见,为什么在他眼里,忠诚只属于死人。

根据许遣之和在其后而至的援兵将领的经验,城外龙鱼混杂并不太平,时不时出现不要命的流寇和喜欢偷袭的东阾散兵,再加之明轩接近敌营探来的那个东阾一心想要劫持我的消息,回襄城的整个过程中护卫队都高度紧张戒备森严。

奇怪的是,这一路而去却是太平的很,既没遇到劫持我的什么刺客,也没遇上大股东阾军的截击,倒是遇到不少大周境内的亡命流寇。我其实从未亲眼见过明轩和骆家军在战前杀敌,只是听闻他们很是骁勇善战,见到明轩和庞一鸣切瓜菜一般斩杀流寇的情形,我才知道什么是悍兵悍将。

临近襄城时,连流寇都销声匿迹,又或许是知道了这一队人马的厉害,连亡命之徒也不敢再来打主意了吧。只是东阾的无所作为却让我深深不安,听史清说慕容安歌在大周还隐藏着势力,即便我回到皇城也未必安全。

朵儿在车厢里玩得开心,小孩子什么都能玩得起来,奶娘和凝香只是和她左一下右一下地玩击掌,她便已经笑得滚来滚去。我看着她笑得挤到一块儿的眼眉,心里不奢望别的,只祈祷许遣之能够多拖一日与东阾军的周旋,那么我便多一天安静日子可以安排好家宝和朵儿的未来。

想起跪在池州城门外的百姓和热血沸腾碎坛高呼的许遣之,我忍不住脱口问马车外的明轩:“你觉得许遣之能守住池州吗?”

自出了池州城门,明轩就未开口和我说什么话,我总觉得他在回避什么。这次池州之行,我觉得自己开始有些了解他,又仿佛还是什么都不了解。上一世的他那般决绝,仿佛和轩辕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在池州的这几日,抛开我与他之间的个人恩怨不提,我却发现他有许多放不下的东西,比如家族的骄傲,比如兄弟之情,又比如池州百姓……

是从小受到的礼教的关系吧,人无论怎样改变,自小接触到的人、环境的影响总是根深蒂固、无法摆脱。就如我,我的母后是个柔弱单纯的人,虽然她风华早逝,她的性格却在我的身上得到延续,所以即便亲眼目睹了皇室亲兄妹之间的杀戮,我依然无法诅咒皇兄,我情愿相信他的残忍、他的荒淫、他的狂暴、他所有的改变都是出于无奈。

正在我以为明轩会继续这样保持沉默的时候,马车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不知道。”

我的心情随着他这声叹息沉了下去,又问道:“那你觉得,我能说服皇兄放了许遣之的妻儿吗?”

他顿了顿,但仍然回答道:“不能。”

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周身上下都是冷的。我不愿相信自己会无法达成这个极其重要的誓约,冷冷地道:“那么本公主至少能说服陛下多发一些粮草和援兵。”

这一次他回答的很快,还令人讨厌地嗤了一声:“这个,末将真的不知。”

说是说“不知”,但语气里透着一股强烈的否定的意思,仿佛在说,你皇兄就是这样一个残忍冷酷的人。我无名怒火中烧,脱口而出道:“将军原来什么都不知道么,那么将军至少知道与史郡主的婚期订在几时,好让本公主有所准备!”

马车外一片寂静,许久,明轩的声音响起:“我并未提亲。这件事,以后也不必再提。”

作者有话要说: 尊敬的读者们,来宾们,基友们,亲们~~~作者猪在构思此文时从未想过一篇虐文会引起如此之多的不满,直接导致有些读者妹纸们郁闷、暴躁、鄙视、炸毛等等负面情趣,在社会上造成了不良影响。作者猪感到压力很大,特此采访了本文的几位主要角色,以征求他们对本文中主要角色塑造方面的意见。

作者猪:请问将军,对于慕容安歌这个人,您怎么看?

骆明轩:长得太好看的男人,非常之讨厌。

作者猪:……您本人长得也挺好看。

骆明轩:我也是这么认为。

作者猪:……我的意思是说,长得好看未必是讨厌的。

骆明轩:对,因人而异。

作者猪:……

作者猪:慕容公子,对于骆明轩这个人,您怎么看?作为男主他是不是不太讨喜。

慕容安歌:哎哟,一点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啊。

作者猪:您好象也没怎么怜香惜玉……

慕容安歌:我有吗?我一直态度很好呢。

作者猪:您还拿箭对着公主呢。

慕容安歌:我有射吗有射吗……

作者猪:停!您的箭的确没有射出去……严打期间,请您注意措辞好不好?

慕容安歌:好的,美人猪。

作者猪:……

作者猪:公主,请问您如何看骆明轩这个人。作为男主,他是不是不太……

轩辕平阳:卑鄙!

作者猪:……

轩辕平阳:对不住,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骆明轩,卑鄙、虚情假意!

作者猪:难道说,将军救您的时候也是虚情假意?(我好象没这么写啊。)

轩辕平阳: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虚情假意!所以才尤其卑鄙!卑鄙的演技派!

作者猪:……

作者猪:请问公主,您如何看慕容安歌这个人?

轩辕平阳:无赖!坏人!

作者猪:呃……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轩辕平阳:是说你自己吧。

作者猪:……

作者猪:请问公主,如何看待史清这个人?

轩辕平阳:……

作者猪:公主?

轩辕平阳:你这是想写n吗?问那么多干嘛!

作者猪:……

作者猪:请问史世子,您……

史清:直说吧,是要问我如何看待骆明轩、慕容安歌、轩辕平阳这些人,是吧?

作者猪:嗯……

史清:在背后评价他人不太好吧。

作者猪:……

史清:但有一点我不得不说,你真不应该写虐文的,你这是找虐。

作者猪:我……

作者猪:请问将军、世子、慕容公子,如何看待公主这个人?

骆明轩:(发呆。)

慕容安哥:(凝视作者猪,但笑不语。)

史清:(干咳,低头,对手指。)

轩辕平阳:(黑面。)

作者猪:……好吧。

作者猪:那么请诸位各以一句话表达对公主的爱。

慕容安哥:(第一个起身,走到公主面前。空气凝结。)[锁]

作者猪:……尊敬的读者们,来宾们,基友们,亲们~~,非常抱歉,为配合国家网络内容治理,慕容公子言语中含有太多违禁词,现已被锁。

骆明轩:(面色阴沉,拔剑走向慕容安哥。空气凝结。)

作者猪:将军这是想做什么?

骆明轩:为公主铲除这个贱男!

史清:(趁乱走到公主面前,低头就吻。空气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