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大人为户部郎中官居六品, 高大人为七品员外郎,两人是处理此种捷报的多年搭档, 吕尚书一回户部衙门就把两人喊了过去。
他们来此检视粮食增产的真实性,都只是当做了例行公事。
他们入职户部这些年每年都能收到各地粮食增产的捷报,总结下来无非就是得遇肥沃土壤,或是大力施肥的结果,那肥料是有用,可有几亩地能施足肥呢?一换了贫瘠的土地那产量又打回了原形,偶有碰到良种就是大功一件,却不知今日是何种情况。
“两位大人请看这麦子, ”
田树满还是先给大人呈现成果, 那麦子一眼就能看出收成,能充实一半的麦粒在这些常年和粮食打交道的人眼里就是合格了, 而眼前这袋麦子的麦粒算上等,
“我家三亩地是开荒所得, 俱是下等田, 往年产量只有今年的一半, 去年我大力施底肥,今年产量直接翻番了。”
房大人和高大人对视一眼,俱是心里苦笑,我们都知道施底肥, 可那么多地需要的底肥哪里来?大周王朝只有六百多万户人口,更多的农田是靠天出粮食。
杜明辉在旁边看出两位大人的意兴阑珊,略一寻思明白了原委, 他上前一步道,
“大郎,这麦子看过了, 你把那与众不同的肥料给两位大人看一眼。”
田树满听话听音,忽然醒悟过来,忙把靠里面的箩筐盖子打开,
“大人请看,这是草民自己做的肥料,不知两位大人以前可曾见过?”
与众不同的肥料,房大人和高大人相视一眼,这才感觉有点意思,齐往箩筐那里探了探头。
只见那箩筐盖打开还没完,那里面还有一层油纸包着,田树满打开扎口,两位大人鼻腔瞬间感觉到了巨大的冲击,齐齐捂鼻后退一步,泪水都差点夺眶而出,这味道怎么如此冲!
“说来此肥也是偶然所得,草民盖房剩下的一些石灰石膏堆在一边不舍得扔掉就填到了墙角土里,那时候刚分家没有任何家畜,想种菜就往这地泼了些尿,谁想那菜就跟施了仙法似的,那长豇豆能结这么长,”
看那双手丈量出的长度,这得有两尺长了吧,那两位大人都睁大了眼睛,辣么长?
田树满边说边用手继续比划,
“那胡瓜这么粗,这么长,还有那丝瓜花一早上起来就是一大片,我就靠东边篱笆墙种了一小块菜地一家三口都吃不完,还拿到集市的客栈卖掉一些,那客栈的厨子拿了一根胡瓜擦了擦就啃,直说‘以后你有这菜直接送过来,有多少我要多少’!”
这么传奇的吗?两位平时爱听个故事的大人都来了兴趣,房大人先回神‘咳咳’两声,高大人意会的问道,
“你是何时发现是这肥料的作用呢?”
田树满憨憨一笑,
“我比较愚笨,哪里会往这方面想,只以为土地公公看我家贫如洗给那块地施的仙法,还想买点香烛给土地公公上香呢。”
这话说的,那高大人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假装没看见这个白眼,田树满嘿嘿一笑,
“还是我女儿说了句‘爹,土地公公很忙的,哪里有空施仙法给你,你要想想这块地和别的地不一样的地方。’我才想起来这地里有很多石灰和石膏粉,还有我泼的两桶尿!”
“那你是如何想到做这肥料的呢?两桶尿兑些石灰和石膏,那得多少石灰和石膏?”
高大人怀疑的问道,那么多石膏石灰不会退掉吗?就那样拌到地里,还种菜?烧不死苗子?
“草民想了个法子,一桶尿熬到两成,把石膏和石灰扔进去搅拌搅拌就成了这样,正逢地里的稻子、花生都又瘦又黄,我就把这些肥料撒到地里,谁想秋天那稻子花生就翻了一倍的产量。”
这一番解释倒也合理,田树满拿了把铲子把那发黄的土化肥挖了一铲子出来,
“这土化肥因为有这种刺鼻的尿味,我想叫它尿肥来着,可我女儿说太粗俗,要叫土氨肥”
“土安肥?”
高大人捻须思考,
“安字却不合,若真如你所说,只有几桶尿就能让土壤丰收,倒不如叫土丰肥。”
田桂芝在窗户后面听的捂脸,倒是忘了此时那‘氨’字还没出现呢!
田树满也觉得这土丰肥好听,当下就改了口,
“这土丰肥用量很少,草民连用了两季庄稼,这一筐就够一亩地的底肥了,等庄稼结果或者灌浆时再补一次,这两筐肥料能让下等田的产量和上等田一样。”
“若是真如你所说,那可真是大善!”
高大人说着看了眼房大人,房大人眼神朝着另外一个箩筐一扫,他立马指着那箩筐问道,
“你不是说两种土化肥吗?这是?”
“这是土硫肥,”
田树满上前打开箩筐,这个味道和颜色就正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