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臭小子, 是谁说想喝麦乳精让我去偷的。被人一吓唬招的比谁都快,她就是吓唬人,你以为她真敢砍啊。就你这小胆子, 以后别眼红别人的好东西。”
“真是蠢货,爹都说了你为了家人死是重于泰山了, 你咋还存不住气说了。她刀刃朝外,根本就不敢动手。”
两口子在院里小声的埋怨孩子, 大牛委屈的直掉眼泪。都说我要死了, 我能不害怕吗。有本事你被刀架到脖子上不害怕才叫能耐。为了一口麦乳精送了命,我……我才不要。
“小兔崽子,老娘为你们拿麦乳精,你转眼就把老娘卖了。等着, 你给我等着, 老娘做的饭你就不要吃。”我的玉米糁高粱面啊,还没做呢又拿出去了。
大牛被大人集体讨伐,闭着嘴委屈的不敢吭声。刚才他老子已经踹他一脚了, 他再敢反驳, 那指定挨揍。
老大瞅着地上的东西,斜一眼他妈埋怨:“妈你这……我都说了少拿点儿麦乳精,没证据的事儿她不能把咱咋样。你这咋把东西全给搂了?连粮食都拿走,你这不是逼人跟你拼命嘛。”
“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都是为你们……”
韩老二回来就看到一大家子都在院子里,地上摆着他不久前跟老娘偷出来的东西, 顿时掉头就想跑。
“站住, 我的麦乳精呢?你抱哪儿去了?”
韩老二一声不吭转身就跑, 顾言早有准备,提着菜刀就追。这家伙眼看上台阶来不及,转身就开始在大院儿里转起了圈子。
“顾乌鸦, 你快停下。我是你男人,你这样成个啥样子……”
顾言不吭声,始终保持离他三两步的距离,好像一伸手刀就能砍上。吓得韩红土没命往前狂奔,几次瞅瞅台阶还是没敢上。台阶上太多看热闹的,他稍微被阻一下,身后的菜刀就有可能砍上脊背。
“媳妇,你快住手吧。杀人是犯法的,要抵命的……”
顾言依旧不吭声,由着他呜哇大喊气喘吁吁。距离始终在保持中,既不远又不近。姑奶奶不能砍死你,姑奶奶就吓你个半死。
“这是干啥?韩家媳妇快住手,拿着刀要干嘛?杀人可是犯法的,你想挨枪子啊。你的孩子怎么办?”
跟支书同来的妇女主任扒拉开人群就开始大喊,支书也跟着一起劝。韩红土被顾言追的没了力气,一看管事的来了,调转方向朝着支书跑去。
“别拦着我,让我砍死他算。这死男人一次次的偷我的东西,是可忍孰不可忍,姑奶奶拼着一死也绝不让他好过。”
顾言被妇女主任拦住,手中的刀顺势给了人。却从之前的冷静沉默变的跳脚叫嚣,神情激动,比刚才看着更加疯狂。一旁的韩家二老都给吓腿软了。这疯女人是真的要砍啊,刀刃对着自己儿子,就差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就给砍上去了。刚才要不是妇女主任拦住夺下了刀,儿子就不止衣裳被划破,而是后背要见血啦。
“快拦着她,拦住……”老太婆腿软的坐在了地上,浑身哆嗦的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韩红土脱力的拉着支书的胳膊,转头望着疯狂的顾言,脸上的惊吓深入心底,透过心灵的窗户明白的显露出来。
“好了,好了,都冷静,都冷静。有啥事好好说,别动刀动抢的。”
支书这话说了好几遍,叫嚣最厉害的顾言终于安静下来。干巴瘦的身子犹自在颤抖,望着韩红土的目光依旧恨不能咬他两口。直到大花小花抱着被吵醒的弟弟妹妹出来,她好像才彻底冷静下来。
喊打喊杀的不吭声了,安静的搂着孩子在安抚。支书这才压压手示意吃瓜群众安静,自己好说话调解。
“说说吧,这到底是咋回事?”
“我要跟她离婚。这娘们老子是绝对不要了。”他话音刚落,被吓的尿裤子的韩红土就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对,这媳妇我们家说啥都不要了。离婚,离婚……”
老太太叫嚣着,身后的韩老头点头附和。支书一看这,将目光转向了当事人之一的顾言。询问她的意思。
“离就离,就你们这贼窝子,姑奶奶才不稀得待。”顾言冷冷的说完,转而将今儿发生的事儿不偏不倚的说了一遍。
“你们当领导的给评评理。一家子联合起来溜门撬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韩红土这混蛋不养孩子就算了,反而几次三番偷我的东西。他这是存心想折腾死我们娘儿几个,他这是杀人,老娘不拿刀砍他都对不起他。”
支书和妇女主任都无语了。这老韩家也太奇葩的过份了些。自家儿媳妇带着四个孩子,不说接济一下免得饿死,反而溜门撬锁偷人家东西。除了炕上的破被子外全被洗劫了,这是不要人活的节奏啊!
“韩家人太过分了,咋能偷人口粮呢。一家子都指着它活命呢,难怪顾言要拿刀砍人,这都是被逼的,没办法啊。”
吃瓜群众这才明白地上放着的全是顾言被偷走的东西,一下子就开始群情激奋。这年月啥最重要,当然是粮食啊!啥都能忍,粮食被偷决不能忍
。
女人还好,爱面子的男人不禁老脸发热。尤其虚伪的韩老头,更是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自圆其说,才能洗白自家这行为。吭哧半天来了一句让人更无语的话。
“都是一家人,说啥偷不偷的。”
顾言转而怒目相视,咬着牙伸手指着他:“一家人?敢问你啥时候把我当一家人了,偷东西的时候吗?”讽刺又挖苦加之外人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老头终于知道廉耻了,一张老脸埋进了裤腰,不敢再抬头与人对视。
“这个月我只分了这几斤粮,一天天的全靠树皮野菜在撑着。你孙子孙女饿的直哭,怎么不见你说一家人,怎么不见你有一丁点的支援帮助。偷了我的东西,倒说是一家人了。古人传下来的礼义廉耻,当今的社会主义道德你们学狗肚子里去了?”
顾言红着眼睛,那满目的愤恨与委屈让人看了感同身受,充分的理解了一个母亲的疯狂与无奈。
吃瓜群众的指指点点,当事人却开始长久的沉默。来调解的俩干部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张口。这事儿老韩家做的过份,可自古就是亲官难断家务事,这说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一家子,他一个外人该怎么办才好?
“算了,算了,顾言你也别气了。让他们把东西都还回来,再赔你五斤粮食,这事就算过去了行吗?”
“凭啥赔她粮?东西都还给她不就行了嘛。”顾言还没出声呢,韩老太这个厚脸皮的一听到赔粮食,已经蹭一下站了起来。
“我要离婚。”顾言此话一出口,韩家人皆惊。我们都松口了,韩老二也不吭声了,你居然敢提出离婚。你一个女人离了婚咋活,想死不是这么个找死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