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腊月时, 京城下了一夜的雪,雪花纷纷扬扬铺满错落的屋顶和长街,也将五味杂陈的过去掩埋。
再有一月, 便是新年了。
“小姐,好厚的雪啊!”千醉咯咯笑着从门外跑进来, 头发上、肩膀上还落了星星点点的白。
容嫱推开窗,望见院内一片雪白。下人早早将庭院中央清扫出了一条小道, 其余的雪都留着。
廊下挤着两个小丫鬟, 正从栏杆上抓起一些雪, 一人揉了一个小小的雪球,拼作一个玲珑雪人。
小雪人被放在栏杆上,小丫鬟两颗脑袋于是也挨在一起, 边看边低语,不时漏出几声欢笑。
容嫱唇边也不自觉露出几丝笑意。
“这算什么。”千醉伸着脖子瞅了眼,得意道,“奴婢堆的雪人更大更好,小姐你说是不是!”
“是。”容嫱笑着, 风带着寒意穿过庭院吹进来, 她看了会儿便关上了窗。
屋里燃着上好的银屑炭,炉子烧得极旺, 稍稍靠近一些便浑身暖和起来。
那日王爷和小姐吵架, 整个别院都知道了, 当日那些个下人的嘴脸便不对劲起来。
毕竟连这院子都是秦宓的私产,千醉为此实在也担心了几天。
好在目前看来, 吃穿用度仍是从前的规格,如此看来王爷也不是很小心眼。
只是王爷再没来过别院了。
千醉偷偷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容嫱,百无聊赖地拨着炉子里的炭火。
“不过要说呀, 还是烧地龙最好。原先在候府,也只容侯屋子里修了。”
这座别院最初设计也并非奢华一派,自然没有地龙。眼下暖炉已经烧得这样旺,稍远一些还是冷,确实比不过。
容嫱头也不抬地道:“你倒是会想,遍数京城,除去宫内,恐怕也没几座府邸修了地龙,本就是富贵人家取暖的方式。”
千醉嘟囔着:“侯府都有,那摄政王府一定也有吧。”
“齐大将军府上有没有呢?”
“齐将军乃铁血武将,连府邸都是简洁大方的样式,我猜地龙这样奢靡的享受之物八成没有。”
千醉点点头:“小姐好聪明!”
容嫱忽略她的马屁,又笑道:“至于还有两成……就看他会不会为娇娇修座地龙了。”
容娇娇家里虽地位不显,但母族却是一等一的有钱富商,平日里衣食住行从不委屈。
千醉露出羡慕的眼神:“齐将军对娇娇小姐真好啊,如今婚期也定了,可惜我们开春便要离开,等不到亲眼瞧一瞧了。”
齐盛和容娇娇的婚期定在明年二月初八,不出意外是要错过了。
提起这个,容嫱难掩遗憾。
自重生后,过去众众皆与她渐行渐远,唯有娇娇是意外的挚友。
越相处,才越觉得这个姑娘好。精明却不世俗,独立有主见却不刁蛮任性。
她先前和秦宓说自己无牵无挂,倒还是说错了,娇娇她是要牵挂一辈子的。
好在有齐盛,她也能放心。
“嫱儿。”容娇娇一边喊一边敲门,敲了两下便自己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