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嫱昏昏沉沉地靠在马车里, 事后想想今日真是凶险万分。她没想到京中也会这样不太平,那何谈其他地方。
“小姐。”千醉小声道,“今天这事儿为什么不能让王爷知道?王爷若是知道小姐遭人算计, 定会为您出头!”
容嫱叹了口气,千醉一向不怎么聪明, 不懂揣摩猜测她的想法倒也能理解。
原先在容侯府,千醉便只是陪她玩乐的小丫鬟, 一应事宜都由其他人负责。
且若不是这丫头死脑筋, 又如何会在她离开侯府时还巴巴地跟着, 那些个精明懂算计的下人,早早抛弃了她这旧主。
“千醉,不是你家小姐妄自菲薄, 我与摄政王中间隔了太多,单是身份地位便是云泥之别,注定无法长相厮守——你何时见过那些个公子哥与外室白头偕老?便是话本也不敢这么写。”她耐心解释。
“最迟明年开春,咱们等第一趟客船离京。”
千醉愣了足有一刻钟,才呆呆道:“那、那我们去哪儿?”
“娇娇总是说她母亲家乡四季分明、风景宜人, 我打算去江南。”
容嫱等她消化完了, 继续道:“钱我已将大部分存入钱庄,剩下一些做盘缠, 届时只收拾些衣物就好。”
“江南那边我不曾去过, 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你自己想好。”
千醉慢慢明白过来,小姐这是让她自己选择:“小姐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容嫱低眉一笑, 美人风情尽显:“即是如此,便该与我一条心,再别提那些有的没的了。”
“好!”
马车到别院后门, 千醉扶她下来,这么一会儿已经缓了过来,叽叽喳喳道:“对了小姐!其实奴婢祖籍也是江南的呢!不过祖父那辈就来了京城,到我这辈已经没人再说自己是江南人氏了。”
“听说江南朱雀湖双桥戏水是名景,特别好看,咱们到时候……”
却见门前站着一人披头散发,直扒着门缝往里看,几乎整个人贴在了门上,好不奇怪。
千醉不好惊动侍卫,只得挡在容嫱身前小声问:“什么人在那儿?”
那人猛地转过来,露出一张极度熟悉的脸。
“是你!你还敢到这儿来!?”
容妙儿发髻散乱,未施粉黛,衣裳倒还算齐整。但面容清瘦,气质枯败,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侯府虐待她了。
她的肚子已然微微隆起,见到容嫱,只是扯着唇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慢吞吞道:“你在这儿啊……我还以为,你过得有多好……”
“今日冬宴好生热闹,王爷没带你去吗?”
千醉抄起一边的扫把:“容家怎么把你这神经病放出来了!少在这儿碍眼!”
容妙儿也没想到她真打,挨了一下便捧着肚子躲得好生狼狈:“你!你!”
容嫱冷眼旁观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好了千醉。”她慢条斯理往里走,路过气喘吁吁的容妙儿,也只是好笑道:“瞧瞧你如今的样子,形容枯槁,气色苍白,肚子里还装了不知谁的种,有什么底气同我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