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宓一早便离开别院去上朝, 昨夜休息得好,精气神也足。
旭日东升,容嫱站在院里透了会儿气, 才让千醉带上昨日列好的货单往铺子里去。
“小姐,还在外头等着呢。”千醉撇了撇嘴, 十分不待见。
胭脂铺子外人流如织,赵顷就好似一颗钉子站在那里, 脸色难看, 却不得不耐下性子候着。
女人就这样, 给点颜色便能开染坊。若不是顾及相府……
容嫱头也不抬地道:“他愿意晒太阳便晒吧——笔递给我。”
千醉看见欺负小姐的人吃瘪,心里就高兴,这种人可不能轻易原谅。
容嫱照例对完账, 边收起账本边道:“趁着还有时间,陪我去药铺那边走走。”
千醉一愣:“小姐你病了?”
“不是,是王爷的意思。”
云朝在晋朝南疆之外,气候环境亦与京城大相径庭,听说使团好些人远道而来、水土不服, 需要固本培元的药材补一补。
秦宓作为接待, 这些自然就成了他分内之事。
外头日光热烈,千醉撑开油纸伞, 严严实实遮在她顶上。
容嫱走在伞下阴凉处, 仍有些意外秦宓会同自己说一些政务上的事。
“容嫱。”
眼看着主仆二人就要目不斜视地走过, 赵顷忍不住黑着脸出声。
千醉疑惑地东张西望:“小姐,奴婢好像听到狗吠。”
容嫱失笑, 径直掠过脸色阴沉的某人上了马车。
“你这嘴巴。”她这才打起帘子一角,笑骂道,“原先怎么不知你这样大胆, 连相府公子都敢骂。”
千醉挠挠头,悻悻道:“不是有王爷在……”
狐假虎威谁不会。
想到秦宓,容嫱不由想起昨夜意外瞧见的那道疤。
心口的伤可是要命的,且瞧着有些年头了,也不知是怎么留下的。
她没再说什么,放下帘子:“走吧。”
京城的药铺不少,她只挑了几家最大的,一是货源充足,二是品质有保证。
二人买了好几包补药,掌柜笑着亲自送出门外。
“这位小姐。”
身后忽响起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药铺外的角落走了出来。
他穿着普通,身侧背着个小布包,脸颊瘦得没什么肉,一双眼滴溜溜转动,写满了狡黠机警。
千醉下意识挡住:“你做什么的?”
少年看了看她手里满满当当的药包,神秘感兮兮道:“买药吗,好东西。”
千醉向容嫱投去询问的目光,继续道:“什么好东西?”
“百年人参!益气补血!仅此一支!”少年滔滔不绝,将布包拉开一小条缝,露出里头的东西,“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小姐考虑一下?”
容嫱想了想:“你拿出来我看看,东西若真的好,便不怕没有买主。”
少年迟疑一下,将木盒拿出来,打开一半,露出里头品质极佳的人参。
容嫱见过的好东西不算少,一眼下来便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她扫了眼这衣着朴素的卖参少年,温声道:“边上就是药铺,怎么不卖去那里?”
少年支支吾吾道:“卖家的意思,不让卖给药铺,说药铺都黑心。”
小药铺倒还可能这样,大药铺哪个会不要名声,只为了贪这一支人参。
这话敷衍敷衍少年还行,容嫱是断不信的。
千醉伸头看了又看,嘟囔道:“这人参怎么有点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