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其实有些打怵见父亲隋凤。
不过战事到了紧要关头, 总避而不见也不是那么回事。
当着谢平澜, 她没表现出半点勉强,只是拉上了费长雍做挡箭牌。
隋凤带着大军一到便投入战场, 手下的简经文、台昂雄等人各率手下死死咬住司徒翰的后军,他们从邺州方向直接杀过来参战,大大出乎司徒翰预料, 骤然面临两下夹击, 险些直接溃败。
大半天之后,隋凤终于有空闲见闺女了。
挡箭牌也有不好使的时候。
“小畜牲,你还有胆子回来!”
明月瘪着嘴不吭声。
细算起来, 她确实是有很久没有与父亲见面了,这还是小事,父女二人都心知肚明,真正令隋凤愤怒的是明月不但胆大妄为, 自己跑去跟着谢平澜出生入死,还把母亲和弟弟也捎带跑了。
隋凤劈头盖脸一通臭骂,明月知道这不是顶嘴的时候, 纵有千万个理由,也只能忍着, 叫隋凤先消气了再说。
白策在旁不敢相劝,由着隋凤发泄一阵, 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以目示意费长雍,暗示他赶紧打圆场。
费长雍苦笑, 人家的家务事,确实不怎么好参合,硬着头皮劝道:“隋叔,先打仗吧,平南王嚣张了大半辈子,杜昭手底下还没人能在他面前讨得了好,眼下正该隋叔扬名立威,千万不要错失了良机。”
他的话隋凤多少还能听得进去,加上正面打败平南王司徒翰的诱惑确实很大,隋凤气哼哼地吩咐白策:“你把这白眼狼带下去,看好了,等打完了仗再同她算账!”
明月觑着父亲出帐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心说这第一关算是挨过去了。
她捞不着上战场,只觉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隋凤带着兵马鏖战大半日,一直不见回来歇息,中间用饭是白策相陪的,外边喊杀声震天,明月没什么胃口,道:“白先生,您多用些,这段时间跟着我爹,日子不好过吧?”
白策有些感慨:“最难捱的是缺粮,其它的还好。大当家憋了一肚子火气,到是没有随便迁怒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哈哈。”
明月“嘿嘿”笑了两声,小声揶揄:“还迁怒?他就不怕众叛亲离,身边一个人不剩。”
白策也压低了声音,和她几乎头碰着头:“太太和少当家可还好?”
明月眨了下眼:“都在京里,好着呢。”
隋凤一心闹别扭,结症还是在于夫妻不睦。白策当年还帮着明月出过主意,糊弄外婆跟着忙前忙后,可惜治标不治本。
明月悄悄同他说心里话:“我娘这段时间过得舒心,气色比从前可好多了,我爹若是还放着好日子不过,我肯定是要帮我娘的,他生气也没法子。”
白策安慰她:“别急,总能找着两全其美的法子。”
“大不了我带我娘她们离京,以后他俩各过各的。”
“不至于吧大小姐,夫人还好说,少当家怎么办?”
是啊,娘肯定舍不得同弟弟分开。
明月皱了眉,咬着筷子不吭声。
之前江氏带着一家老小怒而出走,独将隋凤留在邺州,还可以用躲避战乱遮掩,勉强保住隋大当家的颜面,可等各州一统,杜昭登基之后,隋凤多半会入京封官受赏,到那时一举一动都有许多双眼睛盯着,等着看热闹。
唉,真麻烦,得给他找点事情干。
在京城那会儿,明月便想叫父亲对上谢家众人,“恶人自有恶人磨”嘛,这会儿这个念头不经意间又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