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韵帝皱眉, 仍是不愿:“女子休夫坚决不行!男子若被女子所休, 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墨亦池向前一步:“皇上,我朝崇尚兼收并蓄, 民风自由开化,但刑法确实存在对女子不公之处,皇上英明,不如给这些苦命女子寻一条活路?”
景韵帝沉吟片刻, “……你们有什么良策?”
众人低头思衬,一时都无良方。
祁禹出列,沉声道:“父皇,儿臣有一方法。”
景韵帝淡淡看了祁禹一眼, 他刚刚明显袒护祁叹,可是祁禹看起来没有丝毫不快, 也没有怨怼, 一脸平静,不知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心思深沉,善于伪装。
景韵帝眸色深了深,又打量了他一眼, 才道:“说来听听。”
“和离。”祁禹吐露二字。
皇上一愣, “和离?”
“即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夫妻二人协商分离, 其中一方愿意, 另一方不愿意的情况下, 亦可和离,此规前朝有之,只是我朝建立之初,因为战乱,伤兵众多,恐女子会抛弃伤残相公,才取消了此规,如今国泰民安,再无此虑,儿臣认为该是时候重拾此规。”
安婳垂着眸子,目光沉静地落在地面上,听到祁禹的话眸色动了动,沉思起来,想让皇上答应女子休夫是不可能的,祁禹提出的这个方法,既顾全了男子的颜面,又能让女子脱离苦海,确实为良方。
祁叹抿唇一言不发,虽然有心阻止,不想让祁禹立功,但他诬陷兄长的事,景韵帝虽然尚未计较,为避免引起景韵帝不快,他不敢再多说。
墨亦池拱手,“微臣认为,此方可行。”
景韵帝沉吟许久,看了看安婳和林宛柔,又看了看祁禹,当看到祁禹那双和自己有些相像的黑眸,心里竟闪过一丝愧疚,刚才的事委屈了他,这次便允了他吧。
景韵帝终于开口:“那就这么办。”
墨亦池道:“那么臣即刻拟好诏书,则日颁布下去?”
景韵帝淡淡点了点头,林宛柔骤然松了一口气,无力的跌坐在大殿上,含泪拜下,“多谢皇上。”
李梁和几个汉子面色灰败。
李梁看了眼林宛柔,不甘心的道:“皇上!请三思啊。”
景韵帝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李梁不忠不孝,罚俸禄一年,待和离政策一施行,你立刻与林姑娘和离。”
李梁还想求情,对上景韵帝苍老却威严依旧的眸子,全身一抖,诚惶诚恐的不敢再多言。
“谢……皇上……”
李梁跪地谢恩,只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万分艰涩,悔不当初。
景韵帝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沉声道:“以后朕不想再看到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说着眼睛从祁叹的面容上掠过,祁叹惴惴不安的低了低头。
这时一名护卫走进大殿,拱手道:“陛下,青县来了急报。”
景韵帝坐正身子,“呈上来。”
护卫躬身上前,把急报递给沈公公,由沈公公呈给景韵帝。
景韵帝接过急报翻看片刻,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一拍桌子,将急报朝祁叹掷了过去,急报砸在祁叹的额头上,又落到了他的脚边。
祁叹神色一凛,心头掠过一丝不祥之感,顾不得额头上砸出的红印,低头将摔在脚边的急报捡了起来,快速浏览一遍,脸色大变。
“念!一字一句给朕念!”景韵帝厉声怒道。
祁叹不敢违背,遵命念道:“李廉汉大人贪功冒进,以强势手段逼压流民,不敬者打,不从者杀,至使民怨沸腾,官民矛盾日益激化,以至于流民……”
祁叹喉咙发紧,声音干涩说不出话,他抿了抿唇,才继续道:“……流民□□,揭竿而起,将李大人乱剑刺死,占了府衙,夺了城门……”
景韵帝怒气冲冲的看着祁叹,他是派李廉汉去平乱的,结果民乱没平成,反倒加剧了民愤,他怎么不气!
况且,朝廷派去的平乱大臣就这么被乱民杀了,他这个皇帝脸面往哪搁!
李廉汉已死,景韵帝无法处置他,只能将怒火发泄到祁叹身上,他一声怒吼,“你当初举荐他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祁叹慌乱跪下,“儿臣……儿臣也不知李廉汉会是这般莽撞之人。”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李廉汉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枉费他为了得到李廉汉的支持,费了那么多功夫。
景韵帝怒火更盛,“不知!你不清楚他的为人就举荐他?”
祁叹额头冒着冷汗,慌忙请罪,“父皇息怒,是儿臣失察,儿臣愿意亲自前往青县平叛,以赎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