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诺出了教学楼,只见因为是上课时间,学校院子里没有几个人影。辅导员说是让她出去透透气,她也不知道去哪儿。留在门口吧,肯定又要跟贺萱碰见。
齐诺倒真没怕贺萱,贺萱当面翻脸那一套充其量就是初中水准,倒是彭月那种温温柔柔每天笑眯眯的人城府会深一点。
她说她要打残贺萱,也是吓唬她——这种人根本不敢玩真的,你一硬气,她就软了。不过,什么都没做就被对方胡乱咬了一通,也真不怎么令人开心。
她实在不想再和贺萱多废口舌,所以拎着包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面乱逛。齐诺的学校有两个操场,一个大操场和篮球场挨在一块儿,也是现在主用的。还有一块小操场在学校几个楼后面,已经废弃了,周圈的野草涨势喜人,除了晚上有小情侣去以外,白天基本没有人。
齐诺就奔着那儿去了。废操场平时没有人,偶尔风吹过来只有半人高的野草沙沙响,安静。齐诺大一大二压力太大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放空自己。
小操场的另一头是小腿肚高的水泥台,和小操场一样长,应该是以前看比赛时用的,现在也尽是碎石沙子和几颗坚强的小草,一摸一层灰。齐诺随便拍了拍,就一屁股坐下了。
她抵着下巴,望着蓝天白云放空自己。
她有点不开心,倒不是跟人吵架了,而是贺萱那无意的一句话,却正好不偏不倚地插了她一刀。
风吹过来,周围的野草一起摆头,晃得直响。隔着小操场、隔着那条小路、翻过几个教学楼,另一头,篮球场上的呼喊声随着风飘过来,好像隔了另一个世界。
“你在这儿做什么?”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那声音平静没有起伏,齐诺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谭江毫无波澜的黑眸。
“谭江?你怎么在这儿?”齐诺吃惊道。
齐诺本以为谭江应该有个洁癖的人设,这不是话少大神的固定设定吗?结果谭江直接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我以前总在这里呆着,我们系辅导员说学校要在这个暑假清理推掉这里,所以最近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谭江说。
“哦。”齐诺转过头,过了一会,她又瞪起眼睛,“等等,如果你以前老来的话……那你大一大二时有没有在这里碰到过我啊?”
“你是指哪一次?”谭江说,“是你在这弹吉他的那次、还是你在操场上大吼大叫假装要渡劫、还是大声背诵莎翁《暴风雨》片段的那次?”
齐诺一僵,她缓缓地、缓缓地将脸埋在了手里。
“你为什么不出声?”她弱弱地问。
“我是那种人吗?”
的确不是。这么想来,不管看到操场上的人在发什么疯,仍然安静坐在一边的样子,比较符合谭江的性格。
“艺术家……艺术家的行为都是放荡不羁的。”齐诺勉强抬起头,可她一想到自己那些发疯戏精的样子都被谭江看到了,就有种想跟他友尽的感觉,“你……你不要说出去……”
“哦。”谭江点了点头,他停顿了一下,神情不解,“你为什么要介意?你以前在军训的时候不是表演过独角戏吗?”
……是的,她的确表演过一段跟克莱德学的小片段。那片段明明是酸涩的独角戏,可是齐诺演完,底下笑成一片,形成了欢乐的绿海洋。从那一天起,齐诺就知道自己是个搞笑谐星,不适合走表演路线。这也是个黑历史啊!谭江竟然还记得,真要命。
“我……我那时年纪小,表演了个黑历史,你能不能忘记这件事啊?”齐诺再次捂脸。
“我觉得挺好的,感情拿捏的很到位,苦涩感也很强。”谭江说,“你唯一做错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不该在那种场合表演严肃片段。严肃剧应该独自欣赏,而人多的时候,会让他们感到尴尬,尴尬就会让他们掩饰地发笑。所以,他们笑的不是你演得不好,而是你的表演形式不对。”
“大神,大神,别说了,求你了。”齐诺双手合十,作揖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千万别再让我想起来!”
谭江就不说了。他撇头看了眼齐诺。
“你现在又怎么了?情绪不高。”谭江说,“跟人吵架了?”
齐诺本来不想多说,结果谭江眼神太毒辣,一针见血,她只好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没想到,谭江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