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梵声发完微信, 谢予安握着手机站在二楼阳台,看着远处拔地而起的高楼有些怔忪。
天色呈现一种鸦青色,昏暗无边。
雪沫子纷飞起舞, 雪中又夹杂着无数雨丝, 一时间竟也分不清究竟是雪多还是雨多。
雨夹雪,落在地上即刻便化开, 完全铺不起来。
看着外头的雪, 谢予安居然有些想去爬兰英山。
爬上山顶,去拜拜财神庙,去敲响新年的第一记钟声。
他僵站十多分钟,拉上拉门,一个人默默地回了卧室。
六角灯泡安静地挂在半空中, 灯光千束万束。白墙上映出单薄的人影, 狭长又瘦削。
明明是大年初一,新年第一天, 一年之中最该热闹和快乐的日子。可这一刻却是满目萧瑟, 冷清过了头。
他过了个糟糕的除夕夜,大年初一又是一个人暗自神伤,今年开年就这么不顺畅, 也是让人唏嘘。
谢予安忍不住回想了一下, 去年的大年初一他和梵声在干什么?
好像去了茯苓山庄。
山庄有温泉,两人一起泡了温泉, 在那里住了好几天。
同样一天,去年和今年的光景却是大不相同。
思及此,内心不免苦涩难耐。
如果说昨晚他怒火攻心,受了刺激,认定梵声和祁俨有点什么。那么经过这一晚上的沉淀, 他明显清醒过来了。梵声绝对不可能和祁俨有什么。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是为什么她昨晚不解释呢?
不否认,也不解释,就这么默认了?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从浅都回来什么都变了,梵声不止不愿结婚,还要跟他分手,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他想不通。
这个年委实过的憋屈。
从除夕夜开始,梵声就一直住在妹妹家,她和谢予安也一直没有联系过。
谢予安说让两人冷静冷静,这一冷静就冷静了足足半个月。
元宵节,姜意南受邀参加宛丘电视台的元宵晚会。梵声全程陪同。
姜意南就一个唱歌节目,而且非常靠前。她表演完,梵声和电视台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团队一行人就离开了现场。
把人送上保姆车,梵声吩咐助理徐岁岁:“把意南安全送到家,路上注意狗仔。”
徐岁岁忙问:“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梵声摇摇头,“我还有事。”
徐岁岁:“那你注意安全。”
时间好早,梵声四处溜达了下。
元宵夜,湖心洲今晚有烟花秀。
梵声在对岸,隔了老远都能看到漫天绚烂多姿的烟火,火树银花。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梵声在无数喧闹和热闹中穿行,内未曾感到半分快乐,只有无尽的苍凉。
原来再热闹的街,一个人走也是孤独的。
和谢予安暂时分开的这半个月,梵声一直睡不好,频繁失眠。食欲大减,完全提不起兴趣吃饭,整个人光速清瘦了下来。
见这两人一直这么耗着,也不见面,梵声还瘦了这么多。梵音一开始急得不行,各种劝姐姐,劝她主动去见谢予安。还整天央着吴起给她支招。
可过了一两个星期后,梵音认命了,反正劝也劝不听,干脆不浪费口舌。
梵声一个人打车去了松原一号。
进小区时,保安给她开门。一见到她,保安小哥就和气地笑起来,“闻小姐,好些天没见你了,是出差了吧?”
梵声回以微笑,“是啊,去了趟青陵。”
保安小哥咧嘴笑,“青陵是好地方咧,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的,那些老房子怪好看的呢!”
梵声笑着笑着,内心竟觉得一阵酸涩。
春生悄无声息,小区里的柳树率先抽芽吐绿,长枝生机黯然。
白玉兰也含苞待放,白色花蕾点缀枝头,欲语还羞。
梵声不敢走得太近,就站在别墅前的一条绿化道上。远远看过去,别墅里亮着灯。
只有一盏,一楼客厅,其他房间全是黑的。
谢予安应该还没回来。
那抹暖橘的灯光落在梵声眼里,她几欲掉泪。
他一直记着他们之间这个留灯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