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质的包装盒上还沾染着寒夜里的淡淡凉气, 周知意在手心里握着,心口一阵阵发烫。
那是被人放在心上的甜蜜暖意,被她努力压抑克制着, 变成璀璨的笑意从眼角眉梢丝丝缕缕地流泻出来。
她打开盒子, 从里面抽出一根小砸炮, 手臂一扬,扔到了陈宴身后。炸裂声瞬间响起, 在安静的院子里存在感极强, 她扬唇笑着,满脸恶作剧后的狡黠自得。
陈宴闲闲立在门框边, 云淡风轻地看着她的动作,似乎对那声响动置若枉然。
看他毫无反应,周知意有些泄气, 又揪出一根搁到他手心里, “你玩一下试试?”
陈宴摇头,似乎是觉得无趣,拍了下她的脑门转身往后院走。
周知意只犹豫了一秒,便忙不迭跟上。
陈宴走在前面, 微低着头, 在看手机,背影清冷,显出一分与新年喜气格格不入的孤绝。
周知意盯着他的背影看得入了神, 没留神, 脚底猛然踩上某个滑滑的异物,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东西是什么,只听“砰”的一声,炸裂声猝然在她脚底响起。
陈宴神色散漫地回头瞥她一眼, 眸底漫开一缕促狭笑意,低低地笑了声。
是他故意丢在她脚下的砸炮?
刚刚是谁一脸冷淡不屑一顾的?
结果却是存了捉弄人的心在这等她呢!
周知意只怔楞了01秒,就迅速反应过来,将计就计地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前一跳,手臂从背后扒住了陈宴的脖子,动作敏捷地跳到了他的背上。
他身上淡淡的酒精味道微醺,脖子和耳朵都很凉。
“这么胆小?”陈宴下意识回手托住了她,手肘卡在她的腿弯间,防止她摔下去,“就那么怕?”
夜色掩映,藏着她得寸进尺的小心思,周知意下巴颌几乎蹭上他耳后那块皮肤,说话时浅浅的气息擦着他的耳廓而过。
“不怕。”
许是她声音压得低,陈宴耳后莫名有点痒,他不动声色地拉开与她的距离:“不怕还跳那么高?”
“我装的。”周知意紧紧箍住他的脖子,笑得理直气壮:“谁让你故意吓我来着。”
陈宴一怔,随即眼尾轻敛,笑出了声。
“站好。”他松手,把她放到地上,看她在地上站稳,才半是无奈半是责备道:“没大没小。”
周知意知道他是在说她跳他背上的举动,那个姿势有些过于亲昵了,她的心跳还在暗暗失序着。但她还是仰起脸,振振有词地辩解:“你不总说我是小孩吗?背一下小孩怎么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承认自己是个小孩,可这个承认却是在明晃晃地和他叫板,陈宴垂睨着她,侧脸掩在昏暗中看不清神色,片刻后才开口:“没怎么。”
虽说是小孩,可再怎么说再过两个月她就满十八岁了。陈宴从小到大都不与女孩子亲近,虽说拿她当妹妹,可确切说来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和她熟络了些,那样猝不及防的亲昵动作以及随着她说话时拂过他耳垂的浅浅气流,都让他有一种难以自处的别扭。
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割裂感。
“哦。”周知意摸了摸鼻子,又伸出食指指尖,轻轻戳了下他冰凉的手指。
“陈宴,我饿了,陪我吃点宵夜吧。”
周知意家亲戚不多,到初五那天就安静下来了,初六中午,倒是意外来了个客人。
客人到的时候,她正托着腮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边光明正大地偷看着正在为她改试卷的陈宴,听到门外的动静时,不由得一愣。
是她完全陌生的一道女声,声音礼貌又客气,周知意半仰着身子往后看,见站在厨房外的徐碧君也是满脸疑惑。
女人的声音更近了点,周知意这回听得清楚了些,她听到她说:“奶奶您好,我叫季芷。”
陈宴眉梢一沉,放下卷子站起了身。
周知意下意识起身,跟着他出去。
季芷笑意盈盈地站在院子里,双手拎满了礼品盒,她长得很好看,一头浅栗色的长卷发,穿米色风衣和细跟羊皮短靴,腰身盈盈一握,举手投足间是周知意这个年纪完全无法企及的知性风情。
周知意分神打量了她好一会,才慢悠悠地回忆起她说的后半句话,她说,她是周向宸的好友。
新春佳节,来者是客,更何况人家一个海市人这么老远特意跑来一趟,实在是有心,徐碧君已然热情地迎接过去,作势要接下她手里的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