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舒刃抬眼一笑, 潋滟的眸子仿佛喝了烈酒般水雾弥漫。
看他冻得仿佛出了眼泪,怀颂有些心疼。
“很冷吗?”怀颂音量颇轻,搓搓发凉的指尖, 上前捂住了舒刃的两颊,“我给你暖暖。”
“殿下不与将士们喝酒, 怎的出来了?”
舒刃任他捂着脸,也伸手替他掖了掖大氅。
“喝酒也想你, 不喝酒也想你, ”怀颂还是没忍住, 低头亲了舒刃的额头一口, “还不如清醒着来见你。”
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搞得措手不及,舒刃嘴唇动了动, 终是无奈地瞪他一眼。
怀颂上前半步,想要抱他一下,却被舒刃避开, “明日便要进京了, 殿下准备受封吧, 要早些歇息。”
这次进宫, 他就能完成多年的夙愿了, 而她的肚子, 也等不了那么久了。
还是抱一下吧,下次见, 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舒刃顿住脚步,回身一把拥住怀颂的腰身,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声音清浅,“殿下, 恭喜。”
被舒刃抱住,怀颂惊怔了一瞬,继而露出笑意,垂手拥他入怀吻他的发顶,“……你这小侍卫,怎的突然这么有礼貌了?”
“跟殿下学的,殿下优秀,属下自然是要进步的。”
舒刃一乐,眼泪被颧骨送进怀颂颈侧的狐毛。
耳边烈风作响,怀颂没有听清舒刃喉间那声极轻的哽咽,只用力地抚着怀中人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舒刃一手护在腹部,另一手轻拍怀颂的肩背,闭眼感受着他像自己曾经养过的金毛一样,撒娇蹭她的颈窝。
只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他穿上太子冕服了。
庚辰年一月十六,册立东宫,举行太子的加冕礼。
正午时分,澄日当空,宫墙檐角风铃作响,声色泠泠。
长阶之下,文武百官皆肃穆庄重等待仪式开始。
授册宝官立于怀颂东侧五步远的距离,宣读册书的宝官立在怀颂西侧半丈远的位置,其侧又站立着捧进册宝的官员,阶级森森。
太师秦杨宣读立储诏书,景仁帝被福临总管扶着从龙椅上站起身,颤巍巍地拿起太子印玺,交于身前常侍,常侍拾级而下,交于捧册宝官。
捧册宝官躬身接过,复又缓步走近一身暗红冕服,头戴九珠王冠的怀颂,恭顺交于新任太子手中。
怀颂面向景仁帝,跪地谢恩,三跪九叩后得到平身的吩咐,这才接印起身,回身迎接百官朝贺。
一切仪式进行完毕,只待进内宫拜见皇后。
椒云殿中,司徒皇后拿着帕子不断地拭泪,怀颂见了也只是无奈地半拥着她的肩膀,“母后,这大好的日子,有什么可哭的?”
司徒皇后骄傲半生,除去丧子之痛,竟从未在外人面前落过眼泪,此时她这一哭,倒是惊得整个玉坤宫的人都跪倒在地上请罪。
怀颂在那兵荒马乱的战场折腾了几个月,他骨子里那司徒家世代为将的野性血气彻底被这场战役调动而出,仅只是穿着正式的朝服冕官,便觉他威严难驯,心生敬畏。
斜斜倚在美人榻上抄起怀颂晒得有些发黑的手掌细细摩挲,司徒皇后眼角红红的,面上却已挂上了笑意。
“好事情,好事情,没什么好哭的,这回本宫的心事可算是了了一半了。”
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