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北地各州数万人的驻军不提,单纯京畿地区,禁军就能轻易调集兵马四十万左右。当然其中的精兵肯定数量说不定还没十万,但是那么多人,随便乱杀都能把人累死。
只要他们的目的地是京城,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绕不开禁军的这几十万人。
竺年看了一眼小地图:“走丹州。从楚江沿丹河进沃水,直接到京县。”
水军才是南军的王牌部队。
打仗和推塔游戏当然不一样,但也有一些共通之处。
现实中,打掉地方的都城,不一定代表结束战争。但要是他们能够“偷家”成功,给敌方带来的士气上的打击是非常巨大的。
“你看施闲带着禁军在这儿。阳海骑现在困在阳州。萍州军、蒲州军就是一群打酱油的,比江州军好不了多少。地方驻军里,沃州军相对厉害一点,但是沃州和京城不对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京城出事,他们能不背后捅刀子已经是最大的帮忙了。”
朱小飞觉得有点道理,又提出疑问:“那北境尉迟呢?他们那边过来到京城,有大道相连,冬天也能走。而且我们无论走丹河或者蒲水入沃水,都还有一个丹州在呢。丹州那边可不太好打。”
丹州地小人少,州府衙门有跟没有似的,唯一出名的“土特产”就是水匪。之前竺年清理掉过一批,但是水匪这种东西,就和丹州的芦苇荡一样,割掉一茬接着又能长出一茬。
芦苇荡水情复杂,很多看似开阔的水面其实很浅,大船进去容易搁浅。他们正规水军,还真的不一定能奈何得了熟悉当地环境的半水匪半官兵的丹州军。
他们上次清理得容易,那是因为有竺年这个活地图在,别人可没他这样的本事。
“唔……其实我和先生已经和丹州知府说好了的。”
“啊?什么叫说好了的?”
“就是和东州知府说好了那样的说好了。”反了他丫的。
竺年说完,悄悄换了个位置,招呼朱小飞跟上:“先生那边过不来,他家小叔叔难搞着呢。”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好打包票,“要是先生真想不开过来了,那他今后要回黑荥可难了。”
若是北境尉迟一条心。尉迟兰趁机率军攻城略池,无论最后成败,起码能分到半片北地,起码掌控西北十几个州不成问题。黑荥关由尉迟邑镇守,姜国不仅翻不出什么浪花,还会成为给他们提供源源不断补给的大后方。
毕竟姜国对大月并没有什么善意,大月内乱,才是情势大好。支持北境尉迟搞乱大月,姜国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起码初期,姜国不会也没有能力对北境尉迟下手。
坏就坏在小叔叔特别蠢,天天想着和自己侄子内耗。
坏小叔叔还特别能打,要是没他家先生坐镇,谁知道会惹多大的乱子?
而且就算他家先生坐镇,想要夺回对北境尉迟的全部控制力,短时间内应该也不可能。
竺年在心里面反复琢磨,都觉得北境尉迟过不来。
朱小飞一点都不客气地给了竺年一个大白眼:“成天先生先生的,还跟着你先生叫小叔叔。乱了辈分也就算了,到时候真的战场上见面,您可怎么办?”
“哪里乱辈分了?”
“尉迟先生不是你的长辈吗?”
“噫!我和先生是平辈好嘛。我叫他哥哥~”讲道理,这声哥哥都已经叫吃亏了。他两辈子的年纪摆在这儿呢!
再说,先生又不是绝对的。尉迟兰教他心黑黑,他也教尉迟兰做饭了呀。
“啊?”朱小飞听着竺年理所当然的话,下意识觉得有些别扭。
本来两人一个先生一个学生的,明明相差不了几岁,样子就足够让他别扭了。现在听他们难道私底下还兄弟相称?
竺年抬手就给了他一下:“你要跟着就好好装石头,别动得跟条毛毛虫似的。”
朱小飞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耳边掠过一阵风,看着竺年像一片落叶一样从陡峭的山坡上往下飘,差一点跟着一起下去。
望远镜中禁军乱中有序的景象已经变了个样。从一个缠绕的线团,变得略微膨胀开来,像是被狸奴抓来玩过,呲出许多线头。
他依旧是有序的,但是混乱得更加明显。
望远镜看不到更远处的景象。在小地图上,竺年能够看到一些从江州方向飞速返回的红点,在他们进入到中帐不久后,情势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