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是戏班,你能做的不过是粗活,咱们谁不能做?师兄,你当真要收留这个心怀叵测的人?”一道声音传来,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姬书意:“……”他的别有用心看起来很明显吗?
谢拂闻言唇角微抿,问那小姑娘,“你怎么知道他心怀叵测?”
小姑娘理直气壮道:“我看他衣着服饰,观他言行举止,都不像是个普通人,读过书入过学,能只身一人出门,显然也不是个傻子,就算时间晚了点,对这里不熟悉,也不会找不到住处,他却说要留下来,肯定是不怀好意。”
不得不说,她说得竟然头头是道,“师兄,我瞧他看你的目光最不一样,说不定对你心怀不轨,因为你才要留下来。”
谢拂也不知道是该说这姑娘聪明,还是该说姬书意倒霉。
他倒是想装得傻一点,给姬书意放放水,收下他。
谁知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戏班里的人都会察言观色,观察他人的想法,揣摩人的情绪是基本功,否则根本无法演得很好很好。
所以这整个戏班里,就没有蠢的。
只是这个小姑娘格外聪明,才小小年纪,便能有理有据地分析出姬书意的破绽,这样的观察能力和语言组织力,就算是一些比她大的孩子,也未必能做到。
谢拂倒是想继续装傻,可这样并不符合他在戏班里的人设。
他的设定里,没有真傻和装傻。
于是他低头看了那对着姬书意充满警惕的小姑娘,“单单知道看破危险,却没有化解危险。”
小姑娘还有些不服气,可面对的人是谢拂,她又说不出什么,对谢拂的信任和敬佩一直都深深记在心里。
“师兄觉得呢?”
“既然早知道对方别有用心,当然要将人放在眼皮底下,顺藤摸瓜,就算摸不到,也可以尽最大可能挖出对方的目的,比起将人放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搞小动作,是不是放在眼前更好?”
小姑娘无话可说,她敬佩地看着谢拂,不用说,原本就很敬佩的她,如今更是将谢拂当成偶像!
现场只有一个人心情复杂,姬书意神色怪异地看着眼前这两人,他们是真的不怕他听见,不仅光明正大说他不怀好意,并且也丝毫不掩饰心里对他的怀疑,以及愿意留下他的原因。
他们是生怕他听了心中不戒备不生气吗?
然而事实证明,当谢拂看过来时,明知道对方在光明正大地算计自己,姬书意也生气不起来。
甚至隐隐有些欣慰。
他早知谢拂不是什么乖巧可爱听话懂事的好孩子,甚至以前还担心对方会走上错误的道路,移了本性。
可现在看来,他确实并非善类,确实心眼颇多,却也不失光明磊落,手段心智都不下作,在用心机保护自己的同时,却也不会用心机肆意妄为。
虽然和他一开始想的有所差别,却依然是一个好孩子。
不,是好人。
谢拂跟小姑娘说完,又转头看向一直盯着自己发呆的姬书意,“你也听到了,我这么对你,用心并不单纯,你也要留下来?”
姬书意笑了一下,看向谢拂的目光带了一丝柔和。
“为什么不?”
多余的并未再说。
谢拂闻言亦眼中转动了一丝流光,他唤来一个负责打扫的师弟,“帮这位……”
“我姓姬。”
“帮这位姬先生收拾出一间客房。”谢拂看向姬书意,“看你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样子,应该也干不了什么重活,戏院里也不缺干活的人,既然想留下,就在我身边打杂。”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对姬书意充满戒备的人,看向姬书意的目光纷纷变成了羡慕嫉妒,连原本的戒备都被迫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