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赶到, 村民们一开始还想负隅顽抗,在鸣枪示警之后都一个个乖顺了下来。

警员对现场拍了照,又画了位置标记,法医采取检查尸体。死者一男一女,身上有两处伤,额头一处,颈间一处,死因为颈动脉被切断失血而死,男性脖子上一圈淤痕,死因为窒息。

在问到死者家中可有其他成员时,村里的人全都躲躲闪闪,不肯开口,村长站出来说道:“这家就是孤儿寡母,没有其他人了。”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女人,大喊道:“警察救救我,我是被拐卖来的!他们这个村子都是人贩子!”村民们脸色一变,想要拦住她,动作却慢了一步,那女人已经跑到了荆建东身后。

村长眼中狠戾一闪,随即又笑道:“警察同志你别听她胡吣,她脑子有病哩!”

荆建东看了村长一眼,冷笑道:“有没有病你说了没用,”他拿出一张照片,转过身问那女人,“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那张照片上正是尸盒案的死者陈某。女人拿着照片看了半晌,瞳孔迅速放大,她脸上带着惊恐与仇恨,重重地点着头,“就是他,这个王八蛋,我化成灰都不会认错!”

村长见势不妙,立即改口,他把买了女人的那家男人推出去,骂道:“后柱,你怎么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呢?你对得起你瘫痪在床的老娘吗?!”男人想要辩驳,却见村长恶狠狠地一瞪眼,道,“想想你的老娘,你对得起她吗?”男人打了个冷战,突地跪在了地上道:“我不是人,我知道错了,都是我干的,警察同志你抓我吧!”

荆建东看着他们做戏,丝毫不为所动,他把那女人推到女警察身边,然后问技术员小白:“地图上那个山洞找到了吗?”小白点点头,道:“找到了,就在离这里不远。”荆建东便留了一部分人看守村长等人,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前往山洞。

钱尔白终于做完了一台手术,第二太本来也是要由他来做的,结果病人家属觉得钱尔白太年轻了,心里不放心,特意要求科主任来主刀,钱尔白自然应允,顺势便与主任请了个假,提前离开了医院。

卢六六早早办理了出院,并化作秦羽的模样正在医院门口焦急地等着,见钱尔白终于出来了,它才松了口气,两人离开医院,走进旁边的学校,一齐坐进车里。

卢六六化作数据回到系统空间,钱尔白则拿出一枚从郁姝那里拿到的传送符贴在身上,一转眼,便已出现在了一座山洞里。郁姝见钱尔白出现,拱手行了一礼,旁边站着一团人形黑雾也是钱尔白的同事,但两人之前没有过交集,故只是互相点了点头便算打过了招呼。

山洞里并排摆着十只透明的棺材,每一只里都躺着一个人。钱尔白一眼便看到了夏昶典,他紧闭着双眼,呼吸微弱近似于无。钱尔白赶紧去把盖子打开,将夏昶典抱了起来,他轻声呼唤着夏昶典,但却始终没能将人唤醒。

郁姝道:“夏先生并无大碍,只是太累了,睡饱了自然就醒了。”

钱尔白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眼底透着浓重青黑的夏昶典,想到这些天点点吃得苦,受的罪,钱尔白心中无限疼惜,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吻了吻爱人的额头。

黑雾撇开了眼,冷冷道:“快走吧,再不走你就说不清了。”

钱尔白这才听到远处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忙抱紧了夏昶典,对两位同事道了声谢,然后捏着传送符原路返回了车中。离开前,他似乎看到某只棺材里躺着小小的一团,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送走了钱尔白和他的恋人,黑雾冷哼了声:“当太子爷就是好,万事不操心,自有小太监们来给他收拾烂摊子。”他挥一挥手,夏昶典躺过的那只棺材瞬间化为灰烬。

郁姝笑道:“兀兄似有颇多怨言,为何还要接这个任务?”他将一只棺材推开盖子,扶着里头一个五岁左右的孩童缓缓坐了起来。那孩童面容稚嫩,眼神却如耄耋老人一般苍凉浑浊。孩童的怀里抱着一只巴掌大小的考拉熊,此时正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

黑雾没有作声,飘过来从孩童手中拿走了那只小熊。似是离开了熟悉的气息,小熊抽动了几下鼻子,便要苏醒,黑雾眼疾手快把它装进了意识瓶里,又盖上了木封。

孩童看着瓶子里一动不动的小熊,一言不发。

郁姝将棺材中每个人有关大魔王游戏的这段记忆全部取走,到了孩童面前,他道:“七哥,你想好了吗?”

孩童叹了口气,缓缓地躺了回去:“麻烦你了。”

郁姝点点头,将手指点在孩童额头,孩童突然问道:“小酒会被怎么处理?”

郁姝有些为难,黑雾却没那么多忌讳,坦言道:“回厂重置,清洗记忆,从白板系统重新做起。”

孩童沉思了半晌,轻轻闭上了眼:“也好,可能过去的记忆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负累吧,忘了也好,忘了也好。”“郁先生,动手吧。”

郁姝挽起袖子,道一声“得罪了”,便将意识之锥探进了孩童的记忆,数百年来的过往一瞬间一清而空。郁姝将记忆之珠同样存入意识瓶中,看着孩童安静的睡颜,心中有些沉重。

“该走了。”黑雾帮着郁姝把棺材盖好,见他面色戚戚,笨拙地安慰道,“这是沈七自己的选择,你不用太过挂怀。”

郁姝点了点头,收拾心情,跟着黑雾消失在了山洞之中。

不一会儿,洞外照进了几束灯光,有人喊道:“这里有人!找到了!”灯光晃动,人声嘈杂,棺材中一具小小的身体翻了个身,一滴眼泪从腮旁滑落,打湿了身下柔软的鸭绒垫。

……

荆建东快步走进山洞,看到地上的棺材瞳孔便是一缩,赶忙叫人把盖子打开了,自己则一眼找到了装着屠晓的那只,探得屠晓呼吸平稳,他才松了口气,也不敢随意乱动,只等着医疗救援队过来,才将人抱到了救护车上。

新闻媒体们闻风而动,竟一路摸到了烂铜县,对着刚刚被解救出来还陷入昏迷的受害者们一阵狂拍,被警察拦住还不肯罢休,伸长了胳膊把话筒怼到警察脸上,问道:“请问警方的消息是从哪里的来的呢,神秘直播间的背后主谋是谁?直播中说的那些罪行都是真的吗?”甚至有人为了拍第一手资料,趁乱冲上了救护车,对着受害者的脸就是一阵狂拍。

荆建东眼神冷冽,教人扣下那名记者的相机,只留下一句“无可奉告”便关上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