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惊讶,花京时从一旁取出软丝帕,用空闲的右手灵活地将其折叠,最后轻轻擦拭。
动作轻柔,力度正好,一切恰到好处。
他被塞回被窝里,现在的他被掰过来,他们面对面抱着。花京时慢慢亲着他的唇角,克制又缓慢,声线却万分沉迷:“榻上都是殿下的味道呢。”
花京时今天话格外得多,但虞清又有些困了,不想深究古怪之处,含含糊糊应了声,将脑袋扎进男人怀里,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男人薄唇微动,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柔软掌心覆住。
“别吵……”他小声道,“孤好困。”
自从知道花京时睡觉有不良习惯后,虞清便嫌弃同花京时一起睡觉。
这天他暗中传唤太医,太医把着脉象,神情千变万化,最后一脸深沉。
“怎么了吗?”虞清倏然紧张起来。
“殿下不必忧虑,腹中……一切皆好,但臣又发现诡异之处,这脉象像有,又像没有。可前段时日,臣确定殿下是有。”
“也许是孤最近吃多了吧。”
虞清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中,太医心中摇头,胃口大增并不会影响脉象。
太医还在叮嘱他需要忌口,门外吵吵嚷嚷,继而风风火火闯进一人,虞清定眼一瞧,来不及发火,对方便咻的一声坐在一旁木椅上。
紧跟着,谢玄英落下眼泪。
虞清当即懵了。不仅是他,所有宫人都愣在那里,那些“大胆”“放肆”等警告言语刚落到口中,又被重重咽回去。
一群人面面相觑,一脸愕然且匪夷所思,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人在一旁心情激荡,谢玄英的兴致丝毫不减。
他郁闷,太郁闷了。他一直在想法子接近太子,可太子闭门不见,连拿他寻开心都不乐意,宫人给他白眼,说他是弃夫,早晚得被赶出宫去。
谢玄英气不过,却无可奈何,宫人说的也没错,他确实是弃夫。太子从前对他多热情,现在便多冷淡。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眼瞧着比他晚来的花京时都有了名分,他连见太子一面都难。他如何不委屈,如何不难过?
他越想越悲伤,越想越绝望,诸多复杂情绪涌在一起,竟让他不顾颜面闯进太子寝殿,默默无声哭了起来。
一个人高马大、英俊不凡的强壮男人突然在眼前哭,还是异常委婉的无声落泪,仿佛是知道太子讨厌吵闹,故意憋着声音一样。
这一画面尤其诡异,甚至有些惊悚。谢玄英的肩膀一抽一抽,虞清眼皮也跟着跳,完全不知该如何应答。
若谢玄英胡乱闹腾,他还能给谢玄英按个罪,可谢玄英什么都不做,光在那里掉眼泪,他能做什么,把哭得起劲的谢玄英拉出去打板子吗?
那未免太过无情。
小太子眉尖松了又皱,皱了又松,一直给旁人使眼色,无声询问。可惜他们也头一回见到这种人,皆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他没法了,只能叹息地问:“你哭什么?孤欺负你了吗。”
“你没有。”谢玄英说完后,又继续哭,哭得喘不过气时,又用撕心裂肺的语气说,“你当然没有,你是太子,你怎么会欺负我,谁敢说太子欺负人。”
“你当然没有了!”
“……”
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小太子有些不耐烦了,但谢玄英哭得太伤心,偏生他哭得毫无美感,表情有些狰狞,实在有碍观瞻。
虞清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取过丝帕,嫌弃地擦了两下:“别哭了,想要什么新鲜玩意,孤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