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天牢,就有一股冷风钻进脖子里去。墙角积满了厚厚的一层冰,那王梧倒在血泊里,两只死鱼般的眼珠一动不动。王恩心如刀割,抱着他的尸身痛哭流涕:“梧儿,是大伯害了你,不该贪慕虚荣让你接这份皇差。你这一走,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你爹娘啊。”
华浓扫视了牢房一眼,忽见桌上留有一封书信。她匆匆拆了信,递到王恩手里:“王公公,你看这是王梧的笔迹吗?”
王梧临行前写下一封血书,他老实交代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去处。他说愿意上交三十万两弥补空缺,他说是自己猪油蒙了心与伯父无关,他说愿以一人之死求皇上放过无辜之人。
王恩泪如雨下,一双手颤颤巍巍:“你这傻孩子,你死了,大伯都活不下去了。”
“王公公不要难过了,你该明白王梧的一番苦心。王梧孩儿尚小,你不能丢下他不管啊。而且,你哭得越伤心,皇上心里该有意见了。”华浓言语温柔,却一针见血。
王恩强憋着泪,额头上满是褶皱,他喃喃道:“贵妃对我们王家的恩情,老奴无以为报,王梧死得其所,死得其所。”
忽然牢房尽头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华浓不觉毛骨悚然,眉头紧蹙。她壮了壮胆:“王公公,这里关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王恩揉着红通通的眼睛,神秘道:“皇上让秋水抓一个与王爷相关的女人,听说她以前在勾栏里唱过小曲,名唤虫娘。老奴这几天每次来都能听到她的惨叫,估计也是严刑逼供。”
华浓起初就觉得声音耳熟,但仍不敢相信,毕竟虫娘并未有任何不轨行动。现如今,血腥的宫廷争斗竟蔓延到与世无争的虫娘身上,华浓嗟怜不已。她循声而去,发现尽头处是一个阴暗的小石屋,门虚虚掩着,隐约能窥见满墙的刑具。
虫娘十指夹在刑具上,两边的狱卒使劲往外拉着。那种疼痛痛入骨髓,她忍不住又发出一阵哀嚎。夹板上,血迹斑斑,怕是再用力下去,往昔的纤纤玉指也会被折断。
杜若傲慢地坐在椅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她翘起兰花指,悠闲自得地欣赏指甲上的蔻丹:“虫娘,你琴棋诗画无所不通,又生得一张漂亮脸蛋,本郡主好意提醒一下,再打下去,你的手指可是废了。李辰曦既然对你无情,你倒不如招出他谋反的证据。你的罪不仅立刻可以赦免,甚至皇上还会重重赏赐你。”
虫娘凄婉地笑着:“王爷不喜欢我,我也不能诬陷他。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因为得不到而心生嫉妒,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杜若一个眼神下去,狱卒用夹板的力更大了些。空旷的石屋里久久回荡着她如魔鬼般恐怖的笑声:“放屁,本郡主才不会稀罕他那破烂玩意。虫娘,本郡主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再不招就不是拶刑这么简单了,听说骑木驴很好玩,你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