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繁华喧闹的果州城,一夜之间沦为人间地狱。百姓害怕北汉军屠城灭口,纷纷躲在家里拒不外出。空旷的长街,凝滞的空气,还有敢怒不敢言的幽怨,就像闷在云层里的雷,蓄势待发。
李辰曦率领大军准备撤离果州,去向此战的终点锦官城挺进。不料街头转角处骤然被人用米袋填实,足足堆有一层楼那么高。马估计是跨不过去了,他摇头苦笑:“果州的百姓看来能耐不小啊。”
“这些不识时务的家伙。”世子嘀咕不已。
李辰曦淡然置之:“算了,不用和他们计较,我们走那边的巷口吧。”
一条巷子走到头,又在转角处被困。世子忍无可忍,咬牙切齿:“是哪个龟孙子干的,快点滚出来。”
藏在米袋后的老百姓探出头来,他们兴奋异常,径直将手中的小石子、臭鸡蛋还有粪球砸向北汉军:“快,恶心死那帮坏人。”
世子脸上沾满粘粘的蛋清,难闻的异味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他准备冲过去杀了那帮刁民,谁知楼上又有人往下扔花瓶、陶罐。北汉军原本秩序井然,现在被困于死胡同里进退不得,只能默默地承受老百姓的上下攻击。
李辰曦额头上被砸了个包,他眉头紧蹙:“大家不要慌乱,挨个往回撤。”
百姓看到他们的狼狈样,越发得寸进尺,逮着东西就劈里啪啦一通乱砸。北汉军沙场无敌,没想到在小阴沟里翻了船,不由瞪红了双眼。他们丝毫不遵守李辰曦的不抵抗政策,磨刀霍霍,猛地冲出重围。
怒火乍然喷发,老百姓不是他们的对手,吓得四处溃散。北汉军嗜杀成魔,岂肯轻易放过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手起刀落,百姓已经脑袋搬家。满地的鲜血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北汉军杀红了眼,挨家挨户,看到人就杀,甚至连圈养的牲畜也不放过。
血流成河,惊悚的叫声充斥耳膜。
“住手,谁要是滥杀无辜,就先问问本王手里的剑。”李辰曦抽出三尺长剑,立地示威。
北汉军被慑住,只好停止了无端的杀戮。
李辰曦扫视了一眼他们手中滴血的刀刃,痛心疾首:“本王的命令,你们听不听了?欺负老百姓算什么本事,传出去不怕让天下人耻笑。本王不姑息养奸,现在谁手里的刀沾有鲜血,谁就回汴梁去吧。”
那张冰川脸涨得通红,北汉军面面相觑,忙跪地求饶:“王爷,末将一时迷了心窍,请王爷息怒。”
李辰曦脱掉衣服,一个猛子扑到河里洗澡。河水并不冷,可是他还是觉得寒意逼人。近来北汉军杀人无数,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一个个冰冷的尸体和恐惧的眼神像鬼魅一般缠着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