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胜火

蜀地的小雨连绵不绝,撑不过一天的晴朗,傍晚时分又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锦瑟脱去青蓑笠,看见夫人正歪在昏黄的烛光下看书,不禁替她合上书卷,担忧道:“夫人身体虚弱,还是别劳神了。”

华浓微微笑答:“你去了许久,我放不下心。国主可有为难你吗?”

一阵暖流涌过锦瑟心头,她将金银花水重新温热:“国主看了夫人的信沉默了许久,他说夫人不用搬到冷宫,以后芙蓉殿不会有人来打扰。奴婢听说世子已经大有起色,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了。”

华浓喃喃道:“那就好,不然我们两的命也难保。”

炉火旺盛,水很快沸腾,锦瑟盛了汤药端到华浓跟前,柔声道:“今天奴婢真是命大,要不是夫人机敏,奴婢只有死路一条了。夫人平日里很少看医书,怎会知道解断肠草的法子呢?”

滚烫的水气漫过疲惫的眸子,华浓轻轻吹了口气,幽幽道:“李辰曦以前说过,当时他无心一说,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锦瑟从未见过夫人如此平静地提起那个北汉王爷的名字,心里感怀不已:“夫人,奴婢做为局外人,一直觉得王爷心中还是有你的。他看你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沥出水来。或许他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何不试着接纳他?”

金银花散发出清雅的药香,华浓喝得太急,不由呛住。她脸涨得通红,嗔怪道:“竟说些不着边际的瞎话,我不过残花败柳之身,以后就苟活在蜀宫里,别的还能去哪。”

锦瑟自悔失言,忙替她擦拭嘴角:“夫人不要激动,奴婢不提这个话题便是。”

二人沉默了一会,华浓突然抬头,却发现有个姑娘怯怯地趴在窗边。这个姑娘梳着宫女的发髻,许是着了凉,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她发现华浓正看着自己,只好鼓起勇气走进殿内。

华浓向来讨厌背后捣鬼的人,没好气道:“姑娘既然想来芙蓉殿,就不要偷偷摸摸。”

宫女垂首,掏出一个小包裹递给锦瑟。她细声细气解释道:“奴婢见过夫人,奴婢是来给锦瑟姐姐还裙子的。早上奴婢一时顽皮,想去摘树上的海棠花,不想不小心勾破了衣裙。奴婢正好看到锦瑟姐姐路过,便求姐姐帮奴婢拿件裙子遮掩。奴婢知道夫人心里不好受,所以等到现在才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