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寻常

“李辰曦你居然骗老子……”

“我真是错信了你,李辰曦你不得好死……”

他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划破父亲的喉咙,汩汩的鲜血如喷泉般倾泻而出。飞矢如雨,人生一梦。

夜深凉重,华浓忍不住惊叫起来,空旷的寝宫里久久回荡着她凄惨的叫声。她不记得有多久了,汴梁城的那个夜晚,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每次醒来都让她衣衫尽湿。

华浓蜷缩在床沿,抱着锦被嘤嘤抽泣。不管在旁人眼里她是如何风光,指点江山,现在她只是一个需要呵护的柔弱花朵。蓦然,华浓觉得脚下空空,自从先生走后,她每晚都和虫娘抵足而眠,现在怎么不见虫娘的影子?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华浓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生怕虫娘想不开会随先生而去。于是她随手裹了件猩红色的狐狸大氅,便四处寻找起来。

书房里红烛高照,一个倾城的女子正襟危坐,正提笔写着什么。许是灯火太亮,华浓竟隐隐能发现虫娘眼角未干的泪痕。华浓将铜捂子轻轻搁到虫娘手边,柔声唤着她的名字。

虫娘微微抬起头,凄然一笑:“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睡不着,就将七郎的诗稿整理了一下。谁知越写越精神,现在睡意全无。”

纸上女子的字迹清新秀丽,华浓一页页翻阅着,脑海里不觉浮现出先生一袭白衣温文一笑的画面。

虫娘幽幽叹道:“华浓,你知道吗?七郎早年虽然辗转于秦楼楚馆,但是他却格外尊重我们这些卑微的女子。因为他才华横溢,俊逸潇洒,姐妹们都愿意倒贴他。可惜天妒英才,虫娘只能勉力将七郎的诗全部整理、抄录好,希望它们将来有一天能流芳百世。不过,我翻阅了七郎近两年的文章,我发现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女人。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只当我是朋友,是知己,却不是爱人。”

“诗品如人品,先生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但是,虫娘你别多想,没准先生是写给你的。”

虫娘讪讪一笑:“傻丫头,我与七郎相识多年,早就视他为亲人。我难过的是,他居然不将心里的想法告诉我。”

“这个女人能被先生写入诗里,真是天大的幸运,我也有几分好奇了。”华浓疲累过度,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虫娘又铺开纸张,正色道:“你回去睡觉吧,我继续写会。我感觉每写一首,就好像在和七郎促膝谈心一样,这或许就是诗歌的灵魂吧。”

华浓心下慨然,便不再留在这耽误虫娘。被子里残存的温度,稍稍缓解了身上的凉意,华浓紧紧地埋入被子里,一觉睡到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