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绵绵

肃静的灵堂里白幔摇曳,虫娘潸然坐在琴旁,一遍遍抚着伤心催泪的曲子。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虫娘弹的是弃妇的离愁别怨,她是在怨恨先生没有带她一起离开,而是让她独自留在这浩瀚渺茫的苦难深渊。

“虫娘,华浓把先生给你弄没了,华浓求你说句话,你别这样憋着。你已经连着几天不吃不喝,先生他看到了心里该有多难受啊。”华浓哽咽道。

长夜漫漫,鬼魅的烛火在窗棂上如灵蛇一般舞动。虫娘仍是一语不发,她死死地盯着那块“文贞侯柳七之位”,似乎要将它吞没。

倏然一阵夜风吹过,灵堂里高照的烛火瞬间熄灭,只留下呛人的缕缕青烟。虫娘的琴音戛然而止,她在空旷的殿里四处搜寻,疯子般嚷嚷道:“七郎,你知道虫娘想你了,你回来看我了,对不对?”

“虫娘,虫娘…”华浓擎着烛台,微弱的火光将虫娘满脸的泪水悉数映出。

虫娘瘫在墙角,她忆起鬼魂之说,猛然拽住华浓的衣袖:“华浓,七郎回来了,他是死不瞑目啊。到底是谁如此狠心杀了七郎,他还有一世的文章没有流传下来。”

因为愤怒与悲伤,虫娘的眼睛睁大得如同明珠,华浓甚至依稀能辨出她瞳孔里的血色。

华浓将烛台轻轻搁到汉白玉砌成的地面上,麻木地回答道:“是的,先生死得太惨。数十枝箭穿心而过,对他一代文豪而言,实在太残忍。要不是为了我,先生现在肯定和虫娘过着鸳鸯比目的生活。华浓对不起先生,更愧对虫娘。虫娘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向李辰曦讨回来。哪怕,要了我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