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烛光有些昏暗,看着柳七默默地折好几件寒衣,虫娘已是泪如雨下。她情难自已,不禁扑上去将他紧紧抱住:“七郎,虫娘不想你去,你为我留下来好不好?”
跳跃的火光肆虐地在柳七苍白的脸上涌动,他长长地吐了口气:“虫娘,辰旭的话有他的道理,只是现在国家危难之际我岂能置身事外?更何况,那个神秘的北汉王爷我该去会会了。”
华浓不安份地站在窗外,一刻不停地绞着手中的绢帕。她不是有意来偷听先生的悄悄话,而是想借机会请求先生带自己同去北汉。现在面对虫娘的坚决与不舍,华浓越发不知该如何进去开这个口。
“那个北汉王爷到底是什么厉害角色,值得你这般挂念。”虫娘坐在床边,万般幽怨道。
柳七素来对虫娘坦诚,他便将华浓与李辰曦的事情娓娓道来:“现在华浓遇到这么多不顺心的事情,我做为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李辰曦莫名失踪,而且和那北汉王爷还是同名,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也就好说,万一真是同一个人那李辰曦潜伏蜀国就是居心叵测,做为一个蜀国人是万万不能容忍此等奸细生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我和他有过数面之缘,此番正好探个究竟。”
虫娘还是忍不住落泪,苦苦央求道:“七郎,我想陪你一道去,虫娘好不容易走到你身边,不想再轻易离开你。”
柳七轻轻地擦去虫娘脸上的泪水,勉力笑道:“你看你,妆容都哭花了。以前我经常走南闯北,无拘无束四处游荡,不也平安无事?放心,使臣远不止我一个,而且国主会派专门人来保护我们安全。我倒是放不下华浓,虫娘你帮我多看着她,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虫娘微微点头应允,拉着柳七的手久久不放。
听到此处,华浓已猜到先生是不愿意让自己跟过去的,那么所谓的请求看来也不必开口。她凄怆地坐在廊下,全然不在意呼啸而过的夜风。柳七的话语仿如魔咒般在华浓脑海里反复浮现,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追寻,她心一横:“李辰曦,就算刀山火海、荆棘载途我也去定了北汉。”
这一夜,三人思绪满怀,睡意浅薄。很快,东方青色的天空漏出几缕无力的光线,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华浓听到外面窸窣的脚步声便猜到先生已经起床,她知道先生定会来和自己告别,索性将头蒙在被子里。柳七以为她睡得香甜,只好静静地坐在床边帮她压好被角:“华浓,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哪怕是天大的事情,先生替你扛着。”
华浓闷在被窝里,暗暗道:“先生,对不起,华浓这次不能听你的话了。”
柳七走后,华浓立刻从被窝里钻出来,麻溜地收拾好东西就一路紧跟他们到宫门口去。宫门口守卫森严,几个卒子哼哧哼哧地抬着沉重的镶金木箱,艰难地将它搬运到马车上。一箱未完又是一箱,里面装的尽是白银与蜀锦,想不到千千万万蜀国百姓的血汗竟如此轻而易举地送入虎口。
华浓默默地藏身在树后,面对此情此景,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又好像醍醐灌顶。忽然宫门大开,所有人纷纷跪了下来,只见段毅身着明黄龙袍、头戴百颗旒珠冕冠威风凛凛地乘着赤金轿撵前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