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自己的钱财去养肥敌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柳七深以为然:“先生既然入了仕途,一定会想尽办法维护蜀国的利益。”
华浓继续低头吃饭,她怕再这样“说”下去,又让先生分了心神。
“那个北汉王爷好像叫李辰曦,听说最是冷酷无情,而且不近女色,铁石一般的人物。他们兄弟俩合伙弄死了前朝小皇帝,踩在众人鲜血淋淋的头颅上才登上了显赫的位置。一个人有心机手腕又没有致命弱点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毛骨悚然。”酒肆里仍有人在小声议论。
听到李辰曦三字,华浓一颗心顿时狂跳不止,握着的筷子瞬间掉到了地上。她再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要去李辰曦的宅子里看个究竟。门庭依旧,只是蜘蛛网已结满墙角,看来许久没有人住里面了,一时间无尽的悲伤和委屈仿佛洪水猛兽铺天盖地地将华浓淹没。
华浓凄怆地坐在门槛上,两眼无神地看着远方,她肩膀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不过一会的功夫已是大雨滂沱。柳七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他不明白上天怎么忍心让一个少女承受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疼痛,而且就算真有什么痛,也该让自己去替她受。
思及此处,柳七不觉湿了眼眶,柔声道:“好了,华浓别多想,先生帮你找到他,好不好?”
“先生,他是不是北汉人?如果他是北汉人,我该怎么办?”华浓在柳七手心一字字写下,她忽然觉得其实不能说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她可以借此隐藏心中不安的思绪。
柳七不想她伤心,便软语安慰道:“朝中同僚有人曾站出来质问丞相,可是丞相只当不知,他为了免去众人的疑惑,甚至请求辞官罢职。或许,并不是吧,碰巧遇到同样的名字罢了。别往坏处想,他可能有事外出,没准过段日子就会回来。”
柳七这么一解释,华浓才止住了哭泣,她不由默默祈祷,祈祷一切都是自己的杞人忧天。柳七陪她静坐了一会,便牵着她的手穿过一条拥挤的街道来到阴沉的医馆里。
放药材的柜子尽漆上浓重的墨色,占了整整大半个墙壁,华浓闭着眼睛细细品味着空气中含混的药香味,仿佛给受伤的心灵找到了解药。柳七耐心地排着队,看她一脸沉迷的样子,不觉莞尔一笑:“都说这药是苦的,为何你闻起来却像是在享受?”
华浓慢慢地张开嘴唇,解释道:“因为它能治好我的嗓子,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她嘴唇缓缓张开又缓缓闭合,一字字都能用心听到。她好了以后,怕是自己再不敢不顾及先生的身份肆无忌惮地瞧着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柳七心里忽然滋生出一些不舍,随即这种可怕的念头又从脑海中闪过。是啊,如果她能盛放,自己甘愿做一片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