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亭风波

红玉的脸就好像这六、七月的天,说变就变,她盈盈一笑,扭着水蛇腰来到那男人跟前,嗲声嗲气道:“原来是柳先生大驾,红玉让先生受惊了。”

“红姨客气了。”那男人谦逊有礼,向红玉拱手作了一揖,随后打趣道:“不知这位姑娘所犯何事,让您这般大动肝火?”

红玉瞥了华浓一眼,继续一脸媚笑:“没什么事,不劳先生费心。”红玉碍于面子,只好暂时放过华浓,独自往别处去了。

“柳先生来了,姐妹们快跟上啊……”廊上的姑娘叽叽喳喳,全都站起来,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柳先生。

柳先生同行的青年男子看华浓一直拽住柳七的衣襟不放,不禁笑道:“七兄,你果然惹女人欢心,现在连小屁孩都围着你转。”

华浓立刻松手,一张脸囧得通红,柳七俯身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别理他胡说。”

“谢谢先生解围。”华浓点点头,嫣然一笑。

柳七带着华浓来到倚翠亭里,这亭子四周长满了斑斑点点的湘妃竹子,给天香楼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那些浓妆艳抹的二八佳人,仍跟无头苍蝇一般尾随而来。亭子里有个约五尺宽的石桌,是平日里赏景、练字的好去处。只见柳七娴熟地铺开一张澄心堂纸,用镇尺压住纸的一角,对华浓说道:“姑娘,怎么称呼你呢?”

“先生,叫我华浓就行。”

“华浓,你过来帮我研墨可好?”柳七声音轻柔,任谁都无法拒绝,她连忙点头答应。

以前父亲每日写字,总爱围在他身边,父亲常说:“华浓,只有好的墨才能写出好的字来,有佳墨,犹如将之有良马。这研墨看似简单,其实要慢慢来,要像呵护一朵花、一个生命那般虔诚。”

华浓记起父亲教她研墨的手法,便凭着记忆开始研磨。她往雕着雨打芭蕉的歙砚里勾了些泉水,手持墨条缓缓向一个方向打圈,很快就有浓浓的墨汁流出。

柳七嘴角上扬,提起毛笔蘸足了墨汁,不假思索就写下了一个遒劲的“云”字,众人皆拍手叫好。华浓微微怔住,之前总以为父亲的字算好的了,想不到这柳先生更胜父亲几倍,难怪他年纪轻轻,大家都尊他为先生。柳七依然是一脸平静,继续笔走龙蛇,那纸上写的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华浓赞不绝口:“柳先生铁画银钩、入木三分,有张旭之风,再配上一首李太白的《清平调》,真真是绝妙至极呀。”

柳七暗自惊讶她的见识,轻轻搁下笔,温和地看着华浓:“这首诗里恰好有你的名字。华浓不嫌弃的话,这字就送给你了。”

华浓受宠若惊,脸上顿时抹了一层红晕:“多谢先生厚爱。”

“先生,你也给我写一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