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泛着腾腾的热气，艾草熟练地把黑褐色的药倒进碗里，双手扶着托盘进了莫翊房中。见莫翊已经坐在桌边，焦急道：“大人，你怎么起身了？牵动了伤口怎么办？”

莫翊脸上还是毫无血色，端起药碗说道：“我过会儿还要去上朝。”

艾草怒道：“大人，不可以，你伤口都还没有好，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啊。”

莫翊凝眉喝完了药：“不去才更危险。”

艾草一脸忧虑：“这就是大人不让我请大夫，只抓药的原因？”

莫翊笑着摇摇头，不答话。他受伤这件事固然不能让洛家父子知晓，却也并无大碍。最主要的还是不能传到阿晨耳朵里，又让她担心。他把剑递给艾草：“待会你给水月送早饭的时候，把剑还给她。”

艾草撇过头：“我不要。”莫翊无奈，笑道：“那我自己去。”艾草连忙接过剑，拿着托盘走到门前，脚步一停，叹了一声：“大人，为什么总要对别人这么好？她不领你的情，你还要这样？”她突然转身，眼神中带些哀伤，用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问道：“是不是真的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

莫翊凝视她片刻，笑道：“命当然很重要，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艾草湿了眼眶，跑出了房间。

天元九百九十五年正月十六，西秦吏部尚书莫翊上表，请求开凿天元山，以发展西秦海外贸易及扩展水源。右相洛华讥讽其荒诞无稽，严词反对。一番辩驳之后，秦皇震怒，直言莫翊居功自傲，为示惩戒，罚他赋闲在家。朝野上下为之震惊，西秦境内民怨四起。次日，左相袁正递交万民书，请求秦皇撤旨，秦皇大加斥责，并令洛华搜捕散播谣言的民众，一时之间□□势力占尽风头。袁正来找过莫翊好几次，莫翊对这些倒是毫不关心，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走了，自己乐得清闲，呆在家中养伤。

林祁一下一下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就是不吃，眼神没有焦距，不知道看着哪里，凌雪把手伸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就自顾自地继续吃饭。秦世安吃了一口饭菜，放下碗筷，敲了敲桌面，出声道：“喂，做什么事都要专心，吃饭也一样，想什么去了？”

林祁反应过来，拧紧了眉，小声嘟囔着：“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秦世安疑惑道。

“不对劲，不对劲。”林祁转头对凌雪说道，“凌雪，那天楚大哥上早朝的时候我还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他脸色很不对，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吧，我怕他身上有伤。”

凌雪继续夹菜吃：“他既然能去上早朝，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这都过了两三天了，你才想着去，有事也晚了。”

“不是啊，你一起去总是好的，以防万一啊。”林祁劝道。

凌雪狐疑地看了一眼林祁：“我发现，你们兄弟两个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啊。”

林祁双眼四处转了转，扒了几口饭，笑道：“小时候楚大哥救过我的命，那时候我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我是把他当亲大哥的。”

凌雪随意“嗯”了一声，反倒是秦世安满是笑意地看着林祁，林祁窘迫地避开他的目光，冲凌雪说道：“就跟我一起去吧，凌大小姐。”

“好吧，随你，只要你不怕暴露身份。”凌雪很专注地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