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晚有些变故,所有的营帐都亮起了灯,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上官宁朝着一顶烛光稍暗的帐篷过去,里面隐隐还传来说话的声音。
“大牛,你就别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去!这样的孬种死了也不可惜,三天两头想着逃跑,真是丢了我们宁军的脸!”
“就是!也不知道将军为什么还要救他,让他被楚军砍死就算了!”
“将军宅心仁厚!这种人教训几次都不长记性,这次二十军棍真是打轻了!”
……
几人呆愣地看着突然掀开帘子进屋的上官宁,听说刚才还闯进了军医营看了不少光膀子的男子,现在居然就这么进来了,真是……受宠若惊啊。
好在大冷天的不脱衣服睡觉……
“将……将军……”
“你们出去一会儿,我有几句话跟他说。”上官宁对着几人说道,眼睛却是看着床上趴着的那个人。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互相推让着钻出了帐篷,床上的人这才觉得自己失礼了,忙要爬起来,被她摁在了床上。
“有伤在身就不必起身了。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用狐疑的眼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末将名叫薛子觅。”
“子觅?这名字起得挺好,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子弟,倒像是书香世家数来的公子,怎么会上了战场?”上官宁不见外地坐在了床沿边,开始攀谈。
薛子觅想了一下,看着她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想对他怎么样的人,但是还是没有开口。
其实他不说她也能猜出个大概,生得这般白净的人如果不会武功的话,向来是不会主动从戎的,更何况这人从军营逃跑不下十次。
“你觉得今天你的这顿板子挨得亏不亏?”她换了个问题。
薛子觅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一时猜不出她的意图,老老实实回答道:“不亏。”
“不亏?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当真是这么想的话今晚也就不会逃跑了。”上官宁忽然冷下了语气。“今晚的这顿板子你是该打的!战场之上最忌惮的就是当逃兵,所谓事不过三,你屡屡违反了军纪,打板子都是轻的!王爷最厌恶的就是逃兵,可他今天仍旧是救了你的命,如果我是你,不管是自愿与否,都会好好当这个兵。”
薛子觅的眼神里闪过她看不懂的东西,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的地方,我不是想当逃兵,我只是怕死在战场上,有些事就做不了了。”
上官宁一时觉得自己竟然看不透这个人,轻轻的年纪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说的倒真的是有道理的。
有的人适合战场,就会想着征战沙场建业卫国;有的人适合朝堂,就会想着科举功名权势地位;有些人适合商场,就会想着广进财源攀结关系……
她总觉得,这个战场上的逃兵,日后必定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好好养伤,等你能下地走路了就去找我,日后跟着我吧。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但是我知道,你会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