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说出来这些已是违了他的本心,眼前人还不确定是否是三郎,若他不是,那么林淮安就是对一个陌生人袒露了心扉。
他确实放纵了,但也只会有这一次。
顾羡之张开嘴欲言又止,他看出林淮安并不愿意告诉自己实情。
在他眼里,自己到底还只是个仅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确实不值得信任。
“眼睛不比旁的地方,要治好它,需要长期疗养。”顾羡之声音微顿,移开了目光,“你要在……我这里治吗?”
他说这话时并不自信,因他不敢确定眼前人是否愿意在他这里治病。
医馆总是队如长龙,望不到头,但来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找神医的,神医是他师父,却不是他。
他跟着师父学习了几年的医术,能力说不上世间最好,但也比寻常医者要好上不少,可从未有人找过他看诊。
有些时候他不忍见那些排了许久队的人失望而归,便拦下他们,要为他们看诊。
不过最后得到的几乎全是拒绝,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一次再一次后,顾羡之就怕了,他畏缩着不敢再开口,只能远观那些来治病的人垂头丧气的离开。
而现如今面对眼前这个总是萦有淡淡悲伤,让人琢磨不透的人,他头一次冲动了,随着心而动。
林淮安未有犹豫,唇角扬起浅浅的笑,“好。”
顾羡之眼睛猛地亮了起来,雀跃在眸底闪动,过后似是怕被人发现,死命地压了下来,没再表现得那般明显。
见他如此,林淮安莞尔轻笑,“那现在便开始?”
顾羡之重重点头,“嗯!”
他跟林淮安嘱咐了几句话,之后便出了屋子,寻找要用的药材时,余光瞥见侧后方有个身影鬼鬼祟祟的。
“婉婉,出来吧。”
曲婉今撅起嘴,十分不乐意地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这都能被你发现。”眼见顾羡之在那里忙活,她凑上前去,追问情况,“羡之啊,你跟那位大人如何?”
顾羡之挑拣着有用的药材,没分给她一个眼神,却空出来只手朝她额上打去,角度精准,下手颇重,痛得曲婉今大叫出声。
“你干什么啊!很疼的!”
“还知道疼,那看来你这脑子还没坏。”他平平淡淡地讽着人,“谁教你这么做的?”
“啊?”曲婉今意识到不对,心虚地晃了晃脑袋,流苏荡动起来,“我只是见他在后面站着,想起来他腿脚不好,不忍让他在那里排长队。而且按他那个位置今天是绝对见不到爹爹的,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他送去你那里了。”
她怕顾羡之因此告诉自家爹爹,那么偷听的事肯定要被查出来,于是慢慢探过脑袋,仰脸可怜巴巴地看他,“你别生气,大不了我下次不这么干了,好不好?”
顾羡之淡淡一瞥,没被她这副样子迷惑,“行了,别在我这里卖乖,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曲婉今郑重承诺,转脸就把这事放到脑后了,继续好奇地问道:“你跟他聊什么了,有没有问他为何见你第一面就哭了?”
彼时药材已挑选好,顾羡之提起竹筐就往外走,曲婉今赶忙跟上,喋喋不休地说着,身旁的人突然停住步子问她,“你想知道?”
曲婉今点头,顾羡之微俯下身子,勾了个坏坏的笑,一字一顿道:“那,你,去,问,他,啊。”
留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顾羡之也不理会已经呆了的曲婉今,自顾自的朝前走去。刚到屋门口准备推门,一声暴呵传来。
“啊啊啊啊啊!顾羡之,我讨厌你!”
他唇边弧度更大,没受其影响推开了门。
进屋后,顾羡之刚把手中竹筐搁下,床上的人就开了口,“我见你跟外面那位婉婉姑娘关系很好,是已经相识很久了吗?”
顾羡之拾掇出药材,挑出些放到石臼里慢慢碾碎,“有几年了,好像有四年,那会我生了重病,爹娘将我送来医治,后来病好之后,爹娘却死了。师父见我可怜便将我留了下来,之后我随他们一同离开,在平阳安定下来。”
“那你没来这里之前,跟爹娘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