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太白楼下停着的马车里面是半个月未见的刘暇。
王挽扬瞧见了他下了车,攥了缰绳,她依旧是一副磊磊落落的模样,问:“这么巧,来太白楼做什么?”
“等人。”刘暇打量了一番陆江,目光划过他触过王挽扬膝头的手指,随意轻笑道。
王挽扬点头道:“回见。”
陆江对此丝毫没有过多留意,因被其他将士催促着回驿站,便踏上了马踏,一下跨过马背,坐得稳稳当当,于是两人就此告辞。
目送他远去,王挽扬正欲扬鞭骑,却被刘暇一下子按住了马鞍。
“你不是还要等人么?”王挽扬眸光划向他,问。
“已经等到了,”刘暇拂袖收回了手,唇角勾笑,“他说的对,不要骑马了,我们坐车罢。”
王挽扬望向刘暇漆黑的眼底,扫过他微微上扬的笑意,不知为何顿生少了些底气。像是被当场抓包一般,下马的动作都带上了迟疑。
入了马车,刘暇靠坐在窗沿,如往常一般对她嘘寒问暖。但不知是不是王挽扬自己的错觉,无二致的举动在她眼里却又如此客客气气。
“人都走了,京城里有什么好牵挂的?”刘暇此言不知是不是自言自语,亦不知是不是在问他人,或仅仅是感叹京城无可留。王挽扬却恍然念起,他应当还是在说方才的在太白楼见到陆江的那件事儿。
可故知还乡,婚约作罢,她也不必再等待亦或是牵挂了。
“京城好哇,万家烟如柳,酒肆灯高挂。”王挽扬长久地没考量去留之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瞻向窗外,念叨着,“商贾来,因黄金遍地。仕官往,为青云直上。”
“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么?”刘暇抱了臂问她,袖子依旧宽大垂至腰间,语气不露情绪。
人生苦短,而苦多乐少。京城多好,多少人络绎不绝赴此地。
叹一口气,笑道:“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王挽扬否定了这疑问,堂而皇之地拒绝了刘暇的邀约。
刘暇瞥了一眼她的神色,回过头去望向别处,不再说话。
而肩头上却一重,发觉是王挽扬顺垂着眼,靠在了他肩膀上。
近乡情更怯,离乡情愈怯。王挽扬厌恶却又怯懦得不敢离开这个已经熟悉了的地方。
摸寻到了刘暇的手,王挽扬试着扣上了他的五指。到底是暮春了,四肢都暖上许多,不再似冬日那般冰凉。
王挽扬又挪了挪脖颈,试图找到他肩上最舒服的位置。既然时日无长,刘暇都委婉地试探她的意思了,她不愿走,不如能多缱绻就多缱绻一番罢。
刘暇捏紧了她的手,万分不解她为何还要亲近,张了张口,滞了半晌道:“王挽扬,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情谊?”
情谊什么的,当真太累了。她饱含一腔热情,却什么都留不住。一个个相知者离她而去,至远至疏却是血缘至亲。
“自然是有啊。”只不过不多罢了,多了费心神,如今已经极耗她的心力了。
刘暇迟迟低了下颚,嗅了嗅她的发顶,将脑袋也靠在她头上,想着若他也走了,她还能找谁排遣寂寞呢。
方这样想时,王挽扬转过了头,一把扯住刘暇的衣襟。
四目相对,如夜浓稠,却瞧不通透任何一人的情绪。还未趁他明白过来时,便侧头仰脸贴上了他藕色的唇瓣,直教人猝不及防。
舌尖一蹴而就地轻划过腔壁,酥□□痒。贝齿两相触碰,如清哑的瓷声。擦过柔腻的温滑,王挽扬皱了眉头,觉着口舌之快好似与想象中的不大一致。
而刘暇此时却明白了王挽扬的不解与不悦,缓缓地离远了些,温热的鼻息扫过王挽扬的颊边,好似轻拨夕下的流穗,微微发痒。刘暇将唇瓣覆在她的唇上,湿润的摩挲如春日暖阳。
刘暇阖上了双目,而她却始终张着眼,细细观察他的模样。
待刘暇面色微微泛红,耳赤垂烫之时,王挽扬适时终止了进一步的动作,坐回原处,用袖子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