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躲在墙后也冻得直抽鼻涕,心疼得一开口便带了哭腔。
他紧着拾地上的衣衫往项穆清身上披,一边急切唤说:“少爷,半个时辰早过了,天都快亮了!您赶紧起来吧,凉,天凉!”
项穆清动了动身子,没抬头,先抹了一把脸。
再转头看着笙笙如此担忧急迫,项穆清眼睛红肿,难掩倦色,却还暖笑着安慰笙笙说:
“不急,慢慢来。少爷就是累了,想在这儿歇会儿。”
“累了,累了回屋歇息啊!”笙笙哭丧着怨说:
“少爷若染风寒,病了还会被夫人骂!笙笙今儿个的药还没给您上呢,叫夫人知道还得打我……反正,快回去吧,少爷!”
“好啊,回去。”
项穆清起身的时候膝盖冻得都发麻,费好大力气才能迈出步子。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月,孤零零的清光煞寒。
皆是世间孤独人,月就这般明亮显眼,
怎得为人,就偏要在这寒夜里,独自凄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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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潜王府内。
夜里好容易闲下寂静,画良之脑袋上被砸的伤今儿泡了水,现在才得揭下来敷药。
池子里的水怎说都是不干净,多半有些感染红肿。
他借着发乌的铜镜扒拉着给自己上药,怎么都是不方便,摸不准,看不清楚。
画良之这时候才有些挂念明安不在。
好不容易给自己包扎好了,这位指挥使大人想着终于能睡个好觉,才把衣衫解开。
门外就有人喊他喊得急。
听声是柴东西那小孩,他腿脚快,总被人喊着跑来跑去指示跑腿传信。
“大人!王爷……王爷传您去护卫!”
画良之噌地从榻上跳起来。
“不是有夜里当值的吗!都什么时辰了!”
“王……王爷指名要您去……”小东西怯不敢言,缩在门外小声应他。
“……桂棠东,有完没完!”
画良之忿忿不平地起来趿拉上靴子,扣了假面夺门而出,开门的时候火气大了点,险些把趴在门上的柴东西鼻子撞塌。
只是画良之万万没想到。
这夜色如墨的沉沉夜,潜王府的正房,竟能这般明亮成昼。
灯油好像不要钱似的,绕屋外堂内点了过百支,耀得连明月都失色。
真当好一个奢靡不夜城,更为可怕的是,画良之到门外还有百步的距离。
便已经可以清楚听得屋内莺歌燕语,琵琶碎玉。
皇城第一的纨绔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