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整个夜晚洗的清爽凉快,云光缓步往月华殿走去,一路鸟叫虫鸣之声此起彼伏,花香四溢,流水潺潺,白月光洒下一片将天地变得清冷幽静,待她走到月华殿外时所见却是莘北辰与慕容翎对酒当歌,欢声笑语。
他们小声低语说了什么云光听不到,可是她知道他们很开心,她一直都希望他可以开开心心,如果这位女子能让他开心,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云光往回不过走了几步,便见得前方一位文静可人的姑娘恭敬的同她行礼:“奴婢见过云小姐。”
云光朝她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往前走,哪知却听那文静可人的姑娘客客气气的说:“云小姐,奴婢斗胆有几句话同小姐说。”
云光疑惑:“你是?”
依旧客客气气的回答:“奴婢是慕容公主旁边的婢女文鸳。”
“文鸳姑娘,我与你家公主素不相识,你同我能有什么可说的。”云光说的是问句,可是回得却很是笃定。
文鸢姑娘笑得恬静,微笑着说:“虽然云小姐与我们公主素不相识,可是云小姐与恒王殿下却相识多年,虽不是亲人却同住一个院子朝夕相处,已胜亲人。而燕国与黎国联姻,恒王与我们公主不日便要成亲,他日公主与云小姐自然也就算是一家人了。”
云光能感觉到面前这人恬静表层下的犀利,她一向不喜与这样心思七弯八拐之人相处,直截了当的说:“即使如此,那么即便只是几句话也该是你家公主来同我说,你来又是什么意思?”
文鸳显然没有想到云光会如此回答,一时竟没了主意,见云光已要离开,才又客客气气却言辞犀利的说:“云小姐为救恒王身受重伤,暂居于王府本是应该,可是奴婢瞧云小姐伤势已然痊愈,孤男寡女住在一个院子,流言蜚语在所难免,奴婢的话说的明了,云小姐是聪明人,应当知道奴婢的意思。”
云光这时倒是正眼瞧了瞧那言辞犀利的丫头,心道也不知有多少喜欢莘北辰的姑娘在她这张嘴下羞愤欲死。
云光明白的问:“文鸳姑娘的意思是我应该从王府搬出去?”
“呃!奴婢没有这么说,奴婢只是觉得孤男寡女同住一个院子,对小姐名声不好。”
云光只觉好笑,语声到一如既往的平静:“哦!那就多谢文鸳姑娘替我担心,不过姑娘大概不知,我从十二岁认识恒王殿下时就与他同住一个院子,而我的名声一直不错,说到名声我不得不提醒一句,夜半三更,你们公主与恒王殿下虽是未婚夫妻,不过毕竟也还是未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流言蜚语对你们公主名声着实不怎么好。”
许久,那位文鸳才闷闷行礼,说道:“多谢云小姐提醒。”
“不用谢。”云光说得客气,不过倒是不愿意再同小丫头闲扯,哪知就有这么巧的事,只听身后一道女子嗓音温柔问道:“文鸳,怎么哭了?”
然后便听方才还伶牙俐齿的文鸳姑娘,抽噎着似哭了许久的嗓音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惹云姑娘不开心。”
云光被点名顿住脚步回望着对面哭哭啼啼似受了天大委屈也不敢告状的丫头,以及从院里出来的两人,这种场面实在很像她把人家小丫头给欺负哭了,而看着那小丫头哭的如此伤心又坚忍着不让眼泪掉落的情景,云光也只能感叹一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再看向那第一美人,只瞧灯盏烛火下,美人盈盈而立,眼波顾盼流转,唇色娇艳欲滴,端的是明艳不可方物,只静静而立便倾国倾城。
第一美人替她的婢女擦拭眼泪,只觉这丫头不是婢女,倒像是她孩子,眼泪擦有一时,方才看向云光笑道:“文鸳这丫头向来没什么规矩,还望云小姐能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计较。”
此言一出,倒真像是云光在与一个丫头吵的有多厉害,三言两语便能颠倒黑白,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嫁给他,这种女人只需要短暂接触便能知道,不过又是一个被皇宫中毒蛇猛兽□□出来的成品罢了。
看着一旁未曾言语的莘北辰,云光突然有些气,连她都能察觉到这些,而他却能与她如此愉快的相处。
云光走进几人,在不过两步远的距离时,望着慕容翎时不卑不亢,笑道:“文鸳姑娘不过是提醒我,说我与恒王殿下孤男寡女同住一院,她担心流言蜚语对我名声不好。”虽仍旧面带笑意,却话锋一转:“一个婢女也能随意指点主子们的事情,的确没什么规矩需要好好□□,不过我一向不喜欢与没什么教养之人计较,所以公主倒是多虑了。”她从头至尾并未自称民女,而是用的我。
慕容公主一如既往笑的温和,赞同道:“云小姐说的是。”她说着,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板起一张脸来训道:“你如此没有规矩,竟然敢对云小姐品头论足,我怎么还敢留你,明日你便回燕国去吧!”
云光看着这出戏,只觉这下可就更精彩了。
“既然公主要处置婢女,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云光说着,又同莘北辰道:“告辞。”
可就在这时,文鸳那个丫头突
然跪着跑到云光面前,砰砰磕下几个响头,边磕还边求饶:“是云小姐说王爷与公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招来流言蜚语,奴婢才气不过顶了几句嘴,不过这都是奴婢不对,求云小姐不要生气,绕过奴婢,别让公主赶奴婢回燕国。”她说着,仍旧不停的磕头,只将好好的额头在不太平顺的石板路上磕出个口子冒出颗颗血珠子来,眼泪也趴趴往地上掉,不知是疼得,还是真伤心。
文鸳有气无力,却仍旧重复道:“云小姐你说公主与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惹来流言蜚语,你如此诋毁我家公主,我才会一时气不过顶了几句嘴。”
云光看着面前血流满面的女子,冷冷道:“本来没人知道你家公主与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经你这么一说,不用等到明日,整个王府就都知道你家公主夜半三更前来王府与王爷私会,待到明日中午整个京城就又能流传出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文鸳姑娘其实你很适合去茶楼说书。”说完,云光很是干脆的离开,不给那两人继续演戏的机会。
这样一场精彩又来得莫名其妙的讨论,本该处于风暴中心的莘北辰却从头到尾也没发表什么看法,那样从容的神态真想是在看一场戏。
回去的路上云光真心觉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说得真好,她一直以为这位公主是位温婉高雅之人,可是第二次碰面就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着实很容易受到惊吓,可是如果这位公主真这么笨,怎么能活到这个年纪,不是应该在小时候就被皇帝的小老婆给弄死了么!
“走这么快干什么?”平时冷静笃定的语气这时却是洒脱慵懒,云光回头看着来人,他一手提着盏灯笼,一手搭在她肩膀上,笑嘻嘻道:“这口才,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借着灯笼昏暗的光线,云光望着这般笑开了花的脸很是疑惑,一个想法没由来冒出来,她试探着道:“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