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痴人入梦忆情伤

晨光熹微雪初霁 梁瑜 3056 字 3个月前

王府留雪院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面撸着雪白胡须,一面为床榻之上云光把脉。

旁边莘北辰望着云光苍白面色忐忑不安,直到那位老者收了手,急切又恭敬的问道:“习大夫,她如今怎么样了?”

习大夫见他如此恭敬,没好气道:“服用了樂仪的护心丸,死不了,不过你连自己要死了看见我也没这么殷勤。”

莘北辰听了习大夫的回答,已是喜笑颜开,哪里还有空去计较那些,又问道:“只是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习大夫老大不高兴的瞪他一眼,起身在书案上写下一个方子交给清洛,吩咐道:“两个时辰一碗,两日后我再来给她把脉。”之后踱步到莘北辰旁边,道:“就是身体再好挨个一刀也会有影响何况是她,不过如今首要便是这伤口能愈合,旁的尚且无碍。”

莘北辰点了点头,这才在卧榻旁边坐下,握着云光的手。

习大夫见状,劝了一句:“她如今还醒不过来,你在这守着没用。”说完也不管莘北辰如何动作径直走了。

直到四下再无人声,莘北辰仍旧看着云光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容,他伸手轻轻抚过她面颊,手中肌肤细腻柔滑,却让他感到不真实,直到她似因疼痛而微微皱眉时,他就笑了。

云光整个人只觉浮浮沉沉不知身在何处,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一身似被束缚不得自由,不时有安息香在她鼻尖萦绕,这是儿时欢乐回忆中的一丝调味剂,也是后来不愿再燃起的一抹香,由着这样一抹香她只觉心中难过,可是不知为何心里难过,会真的觉得心口处似撕裂一般疼痛,她抬手想要拂去那痛,却感觉手被人握着。

只听耳畔一个声音说:“一开始是会有些疼,不过只要能醒来,就会没事的。”

云光听出是他在说话,突然睁开了眼,看着榻前男子,竹林中的一切似一张张画卷从脑海中掠过,然后,她就想起了那年在利雅雪域的父亲身中数箭,却毅然立于雪上,直到等到她才倒下的情景。耳畔回响着父亲的声音:“说过要陪你去看夕阳也不能兑现,虽然你不能再见到爹爹,可是爹爹会一直陪着你,爹爹希望你随本心而活,繁华一世也好,漂泊一世也罢,只要是你觉得好的就好。”

想起当年母亲在病塌上等着迟迟不能归来的父亲,望着门口时哀求的眼神,临走时祈求上天再多给她一点时间的模样,可她最后也没能等到父亲

想起身中剧毒的哥哥。

想起嵌入白骨的刀刃从哥哥膝盖□□的时候。

想起他因毒入骨髓而不良于行时眼中那不经意露出的绝望。

想起他因毒入肌理而畏惧冬日严寒时那无奈的笑。

他们都那么努力想要活着,即使活着是那样困难,可面前这个人,他曾经离死亡那样近,而这样的距离是他自己想要的,他甚至想要再近一些。

云光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不管不顾的冲出房门,即使伤口的疼痛也无法转移她心中那突如其来的伤痛。

屋外护卫看着几日前救下他们王爷的姑娘简直是看到了再生父母,尽管这位姑娘只穿了中衣还披头散发,他们依旧觉得这姑娘长得真好看,只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如今这是要去哪?

护卫们看见他们王爷从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搭了件红色披风时才想起那姑娘或许是刺客,不过是误打误撞救了他们王爷,如今正要逃跑。

待护卫们正要追时,他们王爷却已说:“都撤了吧!”

云光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一开始她并不理会,可是想到他在身后不言不语的样子,只觉四周都没了出路,她突然转身哑着嗓子吼道:“不要跟着我。”说着仍旧往前走着,可因起身时太过激动,身前已沁出一团血色。

莘北辰观她面容愈发苍白,快步上前将披风给她披上,温言哄道:“我们回去吧!这样会着凉的。”

她一把扯下披风扔回给他,望着她时一脸愤然:“你都要死了,还管我会不会着凉干什么!我想生病就生病,想死就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凭什么要来管我。”

这时,旁边一个侍卫上前呵斥道:“大胆,我们殿下好意关心你,你竟不知好歹。”

听闻此言,莘北辰瞪着不知死活的侍卫,厉声呵斥道:“滚下去。”

云光听闻此言不怒反笑,看着莘北辰挖苦道:“原来公子竟是大名鼎鼎的恒王殿下,贱民无知竟敢冒犯殿下,真是该死,不知这大黎国冒犯了王爷要判个什么罪呢?”

莘北辰拾起那红色披风上去一步,仍旧温言哄道:“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你走开。”云光不再与他纠缠,她只大步向前走着,她不知自己为何这样!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她却并不愿意停下脚步。

“听话,跟我回去。”莘北辰说着已拉过云光想要带她回去。

云光用力甩开他的手,满腹委屈终究在这一刻爆发,带着这几年所积压的伤心,悲愤,她大声吼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