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静等人出独孤府的时候被一人堵在了门口,柳如君。
“阿九!”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独孤静,对姜梵离已然黑沉的脸视而不见。难得姜樊离还能保持理智,才没有当场动怒。
“柳大人,别来无恙!”独孤静笑有些吃力,姜风那小子好像是故意的,一改过去的慵懒腻歪,将小身板挺得笔直,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她得按住他的脑袋才能对上柳如君的视线。
脑袋被按住,姜风开始耍赖,在母亲身上扭来扭去,就是不让她好好说话。她想将他递给姜梵离,可他如八爪鱼死活不放手,连姜梵离都装树桩无动于衷。
独孤静无奈,面上有些歉疚,“柳大人莫非有要紧的事?”
人家父子可是一致对外,默契得很!柳如君心下黯然,“无事!”
独孤静记起独孤晓的话,虽然在南疆那会儿两人相处融洽,他时不时的占她些口头便宜,她根本没当回事,却不知他当了真。
她决定与他谈谈。
将姜风强硬的塞到姜梵离手里,“柳大人,我们谈谈!”
柳如君立马阴转晴,“好!”
独孤静做事很少拖拉,此番与柳如君的谈话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出了饭馆就见姜梵离抱着孩子怨妇似的立在门口。
她低笑,“哥哥,走吧!”
上了马车,他依旧臭着脸,独孤静便耐心的解释她与柳如君的相识相遇,说了很大一堆,就在她以为完全说清楚了的时候,他突然强烈控诉,“他还送了你一只玉林大师开过光的玉佩……”
“我不是还回去了么?”
姜梵离还想生事,独孤静却已经懒得理他了。
此番是去十里之外的北坡给皇后上坟,赶到北坡的时候那里早已立着一白袍僧人,姜梵离老远就认出,是行远。
他带着妻儿缓缓走近,那里空荡荡的立着两座坟,一座是早年母亲立的,上面写着“先夫君氏清风,爱女君氏傲雪合墓”,另一座是他立的,“先母独孤氏凤之墓”。
独孤静缓缓的走近那座旧坟,手指一笔一划划过碑文,忍不住要流泪,“原来他们给我取名君傲雪!”
恍然间她好似看见一个男子拥着姑姑,目光慈爱的看着怀中眼睛都不曾睁开的婴儿……
姜风很懂事的走过去,伏在她怀里用自己的小身子安慰她,“不哭……”
“好,娘不哭……”
姜樊离见她止住了哭,松了口气之余不免对行远的到来感到好奇。
“师傅,你认识君……前辈?”这关系乱得他已经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行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块墓上,不曾挪开,“我与清风是知己好友!”
姜樊离不由看向独孤静,见她并不意外,“你早知道?”
独孤静摇摇头,难怪她以前总觉得行远看她好像在透过他看另外的什么人。
行远不等他们继续问,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生来能窥测过去未来,被认为是不祥之人,少有朋友,清风是唯一一个与我相处甚欢的朋友!我曾一度想要改变他的命数,可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牵引,他还是遇上了你们的母亲,坠入命运的轮回中……”
“师父,你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吗?我洞悉了一切到头来依旧什么都不能做,我洞悉他必定会与你们母亲纠葛,最后死于非命,洞悉你们若不放下执念,也会坠入地狱……可我什么都没能改变!”行远的眼底罕见的出现偏执,他赤红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姜梵离,“时至今日,你可曾后悔?”
姜梵离担忧的看着他,“师傅,我……”
“回答我!”
“不后悔!”
他又看向独孤静,“你可曾后悔?”
独孤静似乎被他问住,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知道,只是当时所有的选择都发乎情,遗憾是有的,但我能坦然接受这结局所带来的喜悦和痛苦。”
认真的选择,坦然面对过去的遗憾、接受现在……行远突然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答案!”
他如玉的目光在一家三口面上一一扫过,最后深深的看了眼君清风的墓,“前尘如烟,你们好自为之!”
姜梵离急忙叫住他,“师傅,你要去哪里?”
“我本就云游四海,自然去云游四海!”他径直离去,面上再无半点偏执之色,走了一段时间,前面出现一人挡住了去路,他双手合十,“师兄别来无恙?”
行癫嘻嘻笑了起来,“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看开,我自然好得很!”
“这一切还要多谢师兄!”
“谢什么,我以后还要仰仗你呢!”行癫满不在乎道。
行远这会儿真是莫名其妙,他凝眸看去,恍惚中有两位僧人相互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