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别来无恙?”乞丐高坐在麋鹿背上,笑睨着独孤静,视线不着痕迹的从她脖颈上的玉佩上扫过,眼底尽是了然之色。
独孤静并不认识他,瞧着他熟稔的打招呼,由称呼她为“施主”,便也客客气气的回道,“见过大师!”
若不是这声“施主”,她都不确定是否该喊他“大师”,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四处散开,像开屏的孔雀羽翎,衣着也不伦不类,上穿红花点缀的绿色袍子,下着松垮垮的金黄襦袴,隐约可以瞧出身份的是红花绿袍上挂着的佛珠与脚下破旧的僧鞋。
老和尚很爱笑,言语中带着几分童趣,“施主可以称呼贫僧一句师伯!”
师伯?独孤静沉吟不语,她跟过不少人学习,有的叫先生,有的叫老师,能够被她称呼师父的也就两个,一个是孟清音,一个是行远大师!
琴门凋敝,并未听孟清音说过他有师兄弟,倒是行远大师……
她突然想到宝珠寺的现任住持并不是老主持的大弟子,他的大弟子法号行癫,悟性极强,佛法造诣世间无有能与之匹敌者,老主持曾经十分中意他担任下一任主持,将宝珠寺发扬光大的生平夙愿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奈何他七岁的时候突然生了场怪病,怪病之后行事诡谲癫狂不按常理出牌,屡次触犯寺规,戒律堂的执法长老三天两头的过来提人,老主持再疼这个徒弟,也不敢轻易的将宝珠寺偌大的基业交到他手中,便将衣钵交到了二弟子的手上。
而他无官一身轻,卸了要任,索性外出云游,一跑就没影了,想必这位老和尚就是行癫其人了。
“独孤静见过行癫师伯!”她躬身做了个揖,行的是江湖礼,不算繁琐,却也一板一眼。
行癫立马嫌弃的别过头,“你们这些人啦,就是事多!”
独孤静浅笑,并不解释,他可以不拘小节,见不得这些繁文缛节,她却需要通过这些繁文缛节以表尊重。
行癫见她面色淡然,并不如普通武林人士那样羞恼得面红耳赤,或是心中生恨,面上却不得不强自辩解一番,倒真的是不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心底不由多出了几分欣赏,拍了拍身下的麋鹿,面带得意之色,“施主果然聪慧,可认得贫僧身下的坐骑?”
那独角麋鹿正是独孤静认识的,不远处南疆密林里的神兽麋鹿,她砍了它一只鹿角,它折了她两根手指,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仇家。
记忆中这麋鹿高贵敏捷,今儿怎么会安心的成了他的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