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金铭投诚,潘虎及其心腹手下身死,漠北总算是统一,独孤静正想着终于有几日清闲日子,朝廷的圣旨就到了。
听着公公用粗嘎难听的声音念完圣旨,独孤静差点气笑了,去年九月皇帝才龙颜大怒,将他们贬谪至此,恨不能将他们踩入脚底,永世不得回京,如今不过八月,一年的时间不到,圣旨就来个彻彻底底的大翻转,说什么帝后思子甚切,皇后忧思成疾,特许北辰王三日后启程回京,漠北事宜全权交由交由镇北将军林聪。
交给林聪!亏皇帝想得出来!林聪是谁别人不知道,独孤静却是心知肚明,此人是姜梵歌的伴读,姜梵歌幼年丧母,皇帝又不闻不问,一度在宫中举步维艰,备受欺凌,是他一直坚定的站在他身后,为他挡了不少拳头,情谊自然不比常人。
别说是交给他们的死对头,就是交给一个不相关的人,独孤静都不愿意,凭什么他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得拱手让人!当初他们从繁华的京都贬谪到这片苦寒之地,在潘虎和金铭的威压下夹缝生存,稍有不慎就会被其中的一个吞没,那时皇帝在哪里!恐怕巴不得这个不受待见的嫡子死在这里,现在居然还敢厚着脸皮还要兵权!
她不由看向姜梵离,却见他面色如常,对前来宣旨的公公也算礼貌,但放在身侧的手上隐隐窜起的青筋足以泄露他此刻的情绪。
轻声一叹,同样是儿子,皇帝厚此薄彼也不是一天两天,经年的打击到底会令人心寒。
圣旨宣读完毕,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走上前,躬身行礼,“末将见过王爷,王妃!”
姜梵离一手拿着圣旨,另一只手十分官方的虚扶了把,“林将军请起!”
完全没有仇人相见的拔剑弩张,若是说姜梵离幼时的玩伴一大堆,那么幼时的仇人,姜梵歌算第一,这家伙绝对排得上第二。
那时他十分瞧不起姜梵歌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怂样,没少揍他,每每总是被这小子挡在身前,一脸的义愤填膺,“我要告诉太师!”
然后他少不了被他找人揍得鼻青脸肿,他也少不了被太师训斥,打手心……
两人不约而同的思及往事,均是一番感慨。
林聪直起身子,露出一张菱角分明的脸,英挺刚毅,不见半分软色,姜梵离心下再叹,也不枉费他跟着杜洪摸爬滚打了几年,倒有几分军人的硬气。
姜梵离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同时打量对面的人,撇开敌对的立场,单单他一年不到就统一了漠北,拉扯起一支八千人马的军队,还配上了最精良的兵器,建立最大的养马场,就不能不说其是个人才。
难怪皇帝远在京城却仍不放心这个儿子,时时刻刻的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若是再等个三五年,军士过万,马匹雄壮,兵器精良,物产丰富,足有能力再建一个王国,与朝廷抗衡。
想想他就有些后怕。
视线在他俊秀疏离的脸上一扫而过,心中惊涛骇浪,这人表面看起来芝兰玉树,十足的翩翩佳公子,举手投足间又不经意间泄露上位者的果决霸气,倒真的难与小时候那个纨绔子弟联系起来。
看向姜梵离,视线难免落向独孤静,竟是狠狠的惊艳了把,难怪三殿下虽然放弃了她,私下却又想着,果然是人间绝色,只是这人间绝色红唇微勾,似笑非笑,一副上天莅临人间的高端模样,“林将军别来无恙!”
林聪心下一震,瞬间明白如今的她也不是好相与的,又想到殿下交由自己的另一个任务,心下竟有些为难。
“王妃有礼!”他闷闷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