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雨所在的观察室离护士站很近,铃刚叫了一遍,就有护士推门进来。然而一见到屋里混乱的场景以及病情骤然加剧的何时雨,护士差点当场发飙,当下跑叫来值班医生对何时雨进行抢救。何妈妈以外的闲杂人等通通被赶出了病房。
翟立撞了脑袋才刚醒来,根本不明白后边发生了什么事。周小阳和李从心一个神情恍惚,一个情绪低落,护士所有的火只能冲着沈青这个看起来状态正常的人来。
“你们跟患者是什么关系啊?”将他们四人推出病房后,护士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指着翟立和周小阳责问沈青:“他们两个,刚才是打架了吧?!要打架出去打!在病房里打架你们是嫌病人命太长了还是嫌医疗费太低了要砸点仪器啊?”
“他们没打架……”沈青刚开口想要辩解,那护士眼睛贼尖,只扫了他身边的李从心一眼,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她身上沾着的香灰还是手里捏着的碎铜钱,登时眉毛倒竖,一直压着的怒气全面爆发,“地上的香灰是你们搞的?信这种封建迷信还来医院干嘛?直接去庙里烧香啊!”说完把病房门用力一关,沈青被关门的气流震得闭了闭眼,好一会才摸了摸脑袋,嘀咕:“这么好的观察力,不做侦探可惜了……”
他有心想缓和气氛,可另外三个被轰出来的人却并不捧场。
周小阳上半身还光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后就再没变过姿势。他手里抓着先前脱下来的短袖,却并不往身上套,眼神涣散的跟被抽了魂似的。
病房门前,李从心自被赶出来以后,也没有挪过地方,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眉头紧锁,视线落在瓷白色的病房门上,却又全然没有焦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难题。
此时李从心的身体状况已经基本复原,发觉她能站稳之后,沈青原本扶着她腰的手就慢慢松开了。他低头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李从心,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日光灯冷硬的光打在她的卷翘的睫毛上变得意外的柔和,同样柔和的还有她秀气的脸廓。然而就是这样秀气的小姑娘,刚才为了除去寄生灵能毫不犹豫的牺牲何时雨的性命……这样的李从心对他而言实在陌生……
走廊的空调温度本来就不高,初秋不比盛夏,白天再热,到了晚上风也是凉的,走廊尽头大约一掌宽的窗口偶尔吹进来一点,擦过皮肤,带起一片一片的鸡皮疙瘩。翟立缩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虽然很想问清楚他昏倒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目前的气氛却让他不敢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其他病房的陪护人员已经陆续去仓库领折叠躺椅,走廊上充斥各种琐碎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可是,不知道是病房的隔音效果太好还是怎样,站在门外根本听不到里边的声音,诡异的沉默笼罩着门外的四个人。
“猫呢?”最后还是李从心忽然打破这诡异的沉寂。
沈青一愣,四下看了一圈,走道笔直,空落落的也没处躲藏,哪里有黑猫的影子?他望向门口,问:“会不会还在里面?”
“也许吧。”李从心回答的心不在焉,似乎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她其实并不关心黑猫的去向。
翟立见这两位都开始说话,才终于鼓起勇气凑近李从心,问:“大师,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声音压得很低,边说眼神还边往病房门上边瞟,好像怕被刚才责斥他们搞封建迷信的那个护士听到。
“灵除掉了。”李从心终于放弃了跟门对望,收回目光,简单的回答完他就闭上嘴,似乎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翟立当然注意到她的异常,他看了看李从心,又回头瞅瞅离了魂的周小阳,最终蹭到沈青旁边小声问:“灵除掉了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跟丢了魂一样?”
沈青拧着眉,摇头:“可是何哥可能也活不成了……”
“啊?”翟立猛然想起来昏迷前何时雨说话的样子和语气,也记起了自己昏倒的过程,推测一番后又问:“难道……寄生灵跟宿主是共存亡的?”
他话音刚落,沈青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也不清楚。一直瘫在地上的周小阳就跟上了弹簧似的跳起来,大声质问:“刚才喊你们走,你们为什么不走!?何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你们害的!”
他这一嚷嚷,走廊上的人都纷纷朝他们看过来。沈青赶紧朝他使眼色,小声制止他继续嚷嚷:“小阳哥,你疯了!刚才的状况我们能走吗?他连他妈都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