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走,爷这两天公务繁忙,没在你身上好好地鞠躬尽瘁,亏了你多少全给你补上。”
齐奢说着就翻起在她身上,青田只是咯咯笑个不停。再往后,她的笑陡地低下去,嘤咛一声。周身的皮肤被他浓密的小胡子撩拨着,是除了他给她的吻之外,还有无数令人又麻又软的极细极细的小吻。仿似是一片和煦悠远的情天上,总会有一轮明月,与许许多多的星。
9
月沉星隐。
黑蒙蒙的长安街上开始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灯,是巡兵为早朝的官员照路。一停停大轿接踵而至,往紫禁城的方向赶去。
寅时三刻,当一列瓜斧号旗引着摄政王的仪仗进入午门时,三三两两扎堆闲谈的大小官吏连忙各自就位,按序列班。齐奢下轿,脚踏青蟒靴,身着填金腾龙盘云袍,头戴亲王旒冕,眼下、鼻翼边几道淡淡的纹路,下颌一部乌黑短须,满面霜威。偌大的广场登时鸦雀无闻。皇极门的金台御幄中,往年少帝齐宏的位置如今只剩一张空荡荡的龙椅,而齐奢就在往年自己的位置——那一张离龙椅只半步远的雕漆大宝座——巍然升座。彻空升起了回音厉厉的三声静鞭,大朝开始。
散朝后,齐奢移轿崇定院,与祝一庆、孟仲先等几位阁臣会商政务,接着一一传召进京觐见的几位外省大员,当中之一即是黄嗣权——青田在扬州暂住时,正是由其夫人代为照管。黄嗣权本就颇得齐奢的信任,数年来又在操江御史的位子上做出了几桩治河的功绩,可圈可点,这次被调任回京委以重任,晋为左都御史兼河道总督,齐奢另有一番恳切的叮嘱,黄嗣权洗耳聆训,再三叩拜而出。随即,就是唐宁求见。
继魇镇之变中因查获重大情报而立下奇功后,镇抚司都指挥使唐宁就一直是齐奢跟前的大红人。但这一天,唐镇抚使的脸色却黑得很难看。
“禀王爷,镇抚司数日前察知一件大事,不敢不报。慈庆宫管事牌子吴染家中的养子吴义,实为当年被王爷所手刃之刺客邱若谷之子,并且——”唐宁断了一下,“六年前段娘娘回京遭人劫持,真凶亦非慈宁宫的赵胜,而正是这吴义,本名邱志诚,邱家父子二人先后皆受东太后指使。现今镇抚司已将吴染及其家人处理完毕,只这吴义望风潜逃,不知所踪。属下已拘捕曾与其行从过密者挨个拷问,同时令九城布防,张影画形挨家搜查,一定将此人绳之以法。”
不长的一段话,却叫齐奢的神色连番几变。他久久地沉默不语,末了,仿佛撩开一张蛛网似的,举起手在鼻前一撩,“陈年旧事而已,不宜深究株连,随他去吧。”
唐宁犹豫了一下,拿不准摄政王口中的“他”指的是往事抑或逃犯。他瞧了瞧齐奢的脸色,没再敢发问,默然地叩了一个头,退去了外面。
外面,一片桃吐丹霞,柳垂金线。隔着窗,齐奢就望定这些飘摇相缠的柳线,望进看不透的恩怨情仇,忽地叫了声:“周敦——”
周敦趋步上前,“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