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睡了。惜未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揉揉眼睛,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着。
其实她根本没有睡着,闭着眼,脑子里一直是君夫人对她说的那番话,其实那一番话严向臣已经说过了。她不是不在意,她不在意君家其他人以及依附君家的那些人的死活,但是她在乎君尽尔的未来。政治是残酷的,她父亲就是个政治的牺牲品,所以真的有人想要斗垮君家,可能不在政界军界而做容易动手下套的地方就是君尽尔身上了,他必须完美,必须没有瑕疵,不然只要被抓住一点,就会被无限制的放大,指导能够将他整个人丢毁掉。她爱他,她舍不得他,她无法接受与他分离。可是她更无接受他因为她走上父亲的道路。他该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王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操纵资本投资市场,他该是清雅冷淡如同王子一般的高贵,而不是穿着肮脏的囚服望着栅栏内四角的天空像是折了双翼的鸟儿只能默默等待死亡的降临。不,她不可以,因为爱情,就毁了他的未来。他的将来该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高贵,决不能在监狱里度过决不能有任何的瑕疵。
梦里,她的男人站在法庭上,赫然审判他的人竟然是她的父亲,他穿着黄色的囚服站在被告席上,一脸的淡漠与微微的恐惧,她听见父亲宣判:君尽尔行贿数额巨大,同时利用其父在军中的招摇撞骗,骗取政府项目,利用不法手段集资敛财,以投资之名行诈骗之实。犯罪事实明确,情节严重,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她看见君尽尔在宣判结束的瞬间抬起头,一双眸子中满是恨意,他愤恨的盯着她,仿佛在说都是你,是你害了我!我恨你!我恨你!
她猛然惊醒,君尽尔依然安睡在一旁。近日来,他也累坏了,体力透支严重,不仅要看护她照顾她,还要和他父亲斗法,要处理公司的事务,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尤其是晚上,她的胳膊在愈合期总是疼痛,他便不睡陪着她哄她睡。原本健康的肤色已经露出了浓浓的憔悴之色,下巴上的胡渣也有一段时间未来得及刮干净了,眼底的黑眼圈像是画了烟熏妆一般,看得出,他是身心俱疲。
缓缓地倒下再次入睡,君尽尔,我该怎么办?我不怕将来面对爱情的消失,我只怕,怕自己的身世会给你带来危险,会伤害你,会令你的未来痛苦。我该怎么办?若我离开你是否能够未来以前光明平坦呢?如果是的,那么我愿意离开。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你,舍不得我们之间的爱情。你是我爱过的唯一一个男人,也是我愿意一生陪伴的男人呀。
惜未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话也越来越少,君尽尔心里惶惶然,就怕她一不小心会伤到自己,更怕她会听从父母的劝告离开他。
惜未,跟我说说话好吗?君尽尔轻轻揉着她的发顶,细长柔软的发丝绕过指尖,柔媚的勾着他的心。
君尽尔,你公司的事情不要管吗?我都没事了,你还一天到晚守着我,不怕公司倒闭呀。惜未不高兴的拽回头发。
没关系,下属是培养来做什么的,这时候他们要是做不好,可真对不起我给的高薪。君尽尔淡笑。
那你能不能出去溜达溜达,给我买点吃的?惜未提要求呢。
要吃什么让他们送过来或者叫护士去买。君尽尔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半步。
君尽尔,你天天看着我,你不烦我也烦了,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乱跑好不好。你就出去走走,就十分钟,你放松下,也让我缓缓。惜未恼了。
不可以。说白了他就是怕,一分钟也不离开的原因就是怕她偷偷跑掉。那天母亲与她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他也知道她在心里计较了思考了,只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一天他真不该在门口听的,而应该直接闯进来打断母亲说的话,那么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不会有想要离开他的想法。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失去她,即便是分分秒秒的守着她再辛苦他也要守着。
君尽尔,你就不能给我一点个人的空间吗?你这样很烦耶。惜未生气了 。
乖,不要闹了,生气对你身体不好。君尽尔好脾气的哄她:吃水果好不好?
不好!小丫头不理他了,直接转过头去。
君尽尔苦笑,他的耐心在她的磨练下越来越强大了,从未对任何人这般耐心过,通常看不惯他都会直接叫人家滚,而今居然是他自己被人家喊滚。
严向臣他们经常来看她,她也不计较严向臣做的那点事儿了。辛乐紫咋咋呼呼的和她说最近发生的一些好玩的事情,辛聿依旧冷着脸,不大说话。君向迩是最奇怪的,每一次来都会问她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不明所以的,后来她听见他跟君尽尔说这是压力测试,她的心理压力比较大,建议君尽尔要帮着适当的舒缓。
惜未自然也意识到了,她发现她的脾气越来越差了,耐心越来越不好了,她会无缘无故的对君尽尔发脾气,跟他闹对他吼,甚至是摔东西,一旦君尽尔不听她的话不满足她的要求,她就闹,闹得他烦她也烦。
而且她的爆发总是有些不固定的触发点,比如某天听到严向臣提起相亲,她直接摔了个玻璃杯子过去,
炸开的碎片把严向臣和君尽尔都惊呆了,比如她想起了任何关于学业的事情,她就会闹会吵,会生气君尽尔为何要刁难她勾搭她。比如看到论坛她就会浑身颤抖,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完全控制不住。是的,她的心病了,连她自己都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