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总是最没有干劲的。
许愿慢吞吞地跟在程楚歌身后进了刑侦大楼, 吃饱饭足,天气又好,一路都在打呵欠。路过五层楼梯口的时候, 这呵欠被齐秘书看了个正着,后者瞪了她一眼, 她没注意。
一进533办公室, 她在沙发上坐下了, 沙发这么软,眼皮这么沉, 想睡得很了。
“程顾问, ”她又打了个呵欠,往沙发背上一靠, 双手在身体两侧摊开, “今天要做什么啊……”
不管是一开始的核对账目还是前几天的录入报告书, 都挺费力气又费眼睛的, 要是再来一次,说不定会直接抱着电脑睡过去。
而且睡姿不一定很雅观。
程楚歌没像往常那样在办公桌后坐下来, 而是拉开了一面带密码锁的金属柜子, 在里面找着什么东西。“什么也不用。”
“……那我是不是该回人事处了?”
“不用。”
这么好?许愿眼睛一亮。“那我是不是可以睡觉?”
“随你。”
他找到了要找的东西。那是一只小箱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他打开, 拿在了手里。这时候电话响了, 叮铃铃叫了没几秒,他过去拿下听筒,按了免提,一面听电话一面组装着手上的东西。
是柳小明。
小明的声音沉沉的,只听着也能想象得出古典学博士在电话另一端闷闷不乐地抓着头发的样子。“老大……”
程楚歌道, “摔的很重?”
“痛。”
“摔哪儿了?”
“腿。”
“邢九队带你去上药了吗?”
“她!”柳小明声音陡地抬高了,“她上药的时候故意拿棉签戳我!”
程楚歌微微摇头。
大概是电话那边柳小明声音太高,把不远处的邢若薇也招过来了,邢九队一面啜着咖啡,一面毫无歉意地给他道了个歉。
柳小明懒得理她。
邢若薇又道,“对了,楚歌,今天早上有个疯子偷了你手机,还接你电话,胡言乱语。”
程楚歌道,“我是认真的。”
“……”
邢若薇吧唧了几口咖啡,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片刻,她索性转移了话题。“那个‘17’,我们什么也没查出来。你那边呢?”
“没有。”程楚歌道,“身份证号、车牌号、门牌号、囚犯编号……所有跟秦时一家三口有关的档案号码都查过了,没有线索。”
“也许那不是一个号码,而是次数之类的,”邢若薇道,“比如第17次参加某些活动,或者跟他老婆结婚的第17天……但是这些东西很难查。”
“也许。”
“对了,上次送到实验室查的那些衣服又怎么样,人彘娃娃样子的血印,到底是什么成分?”
“颜料。”
“……啊?”
“普通颜料,而且是同一个牌子。”
“……就这样?”
“就这样。”
邢若薇沉默一阵。“你是不是想说,你怀疑给我们画血印子的,就是颜料自己?”
“你说的很有道理。”
“……”
程楚歌手上的东西组装完了,那是一个很小巧的拆卸器,可以拿在手心里。“还有事么?”
邢若薇道,“我没了。”
柳小明道,“没。”
“挂了。”
听筒放回去,没了远在四百多公里外的两个人唧唧咋咋的声音,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听得见绵长的呼吸声。
程楚歌抬眼看过去,沙发上的姑娘已经睡着了,差不多是缩成一团,怀里抱着沙发上的小抱枕,头发散下来遮了半张脸。
阳光下,静寂里。
尚未长成的年轻的生命。来不及开花结果的年轻的故事。
她就在那里。
他把椅背上的外套拿过去给她盖在身上,掖衣服的时候,姑娘鼻间温热的呼吸扑在他手上,一阵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