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儿随后在抚西镇中找到了白言。
她哭着说,自己当年也喜欢师兄,谁知道林月亭横插一脚,向老掌门告状,责令她品行不端练功不勤,老掌门才将她扫地出门。
——师兄!你要替我做主啊!
白言讶然地当即愣在原地,直到李兰儿扑进怀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将她紧紧拥着。
——我会替你报仇的。
那双本就冷漠的眼里划过一丝狠戾。
这时候林月亭刚从牢中审问犯人完回来,一无所获的她在门口听到了所有,看到了所有。
自己向来疼爱的小师妹凭空捏造出谎言,主动向她的夫君投怀送抱。而她的夫君竟然二话不说便相信了,信誓旦旦地说要替别的女人向她报仇。
冲动上头的林月亭冲进屋里,撕扯开两个人,当即甩了李兰儿一巴掌。
可她一肚子委屈还没发泄出来,白言便举着剑抵在了她的喉头,眉眼之间尽是肃杀之气,用除魔一般的眼神看着朝夕相处了一整年的妻子。
——你这心肠歹毒的妇人!
——不要杀了她!不要杀了她!
李兰儿在一旁祈求着,梨花带雨的脸庞看得白言心底一软。
——不杀可以,你即日滚出青城剑无双,我便饶你一命!
林月亭还能怎么办呢?她想追着李兰儿讨一个解释,可那女人却被白言可笑地护在身后,对自己冷眼相待。莫须有的罪名被按在了肩头,好像站在这里的自己就是个罪孽。
她以为回心转意的丈夫实则是铁石心肠,她以为体贴可人的师妹实则吃里扒外。
寂静的夜里,林月亭摔门而出乒乓乱响,李兰儿极度压抑的抽泣声滴滴答答,一切都变得沉重地让人喘不过来气。
林月亭收拾好了包袱往镇门走去,李兰儿躲在阴影中亦步亦趋地跟着。
——兰儿,你在的吧?
——兰儿,你为什么呢?你真的喜欢他吗?
——兰儿,给我个解释好吗?不仅是为了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兰儿……
——……
沉默将夜色凝固成一团乌糟糟的泥泞,林月亭就好像行走在沼泽里一样,踏出的脚步被拖得愈渐沉重,绝望地将最后一寸可笑的妄想一步一个脚印地碾碎在抚西镇的满地月光之中。
那是失望碾碎了希望,痛苦扼制住了感情,最后被绝望拦腰斩断。
——李兰儿,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告诉我原因。
女人站在镇门往外望去,眼里变得麻木不仁。然而回答她的仍然只有一个沉默的人影,一阵无言的夜风,和一滴被夜风很快吹散的泪。
——好,自我踏出抚西镇起,你我之间没有情谊,只有仇恨!
秦宿舟深吸一口气,合起了面前的玉镜。也许林月亭从来没喜欢过李兰儿,但此刻她心中所想,与当年自己负气离开碧海角如出一辙。思及此,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晏珏。
晏珏刚好也在瞧他,一脸疑惑。
“奇了怪了,那我上次应该没说错啊,不就是白言吗?难道要我说老掌门?”晏珏挠了挠头,“诶,老掌门叫啥来着我没背啊……”
“再装?”
“……”晏珏沉下了眸色,语调平静地判若两人,“事实师兄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杀了姜山,害怕,所以嫁祸给你。“
“这就是原因?”
“这就是原因。”
这世上总有些傻子,认为捍卫某些东西比捍卫自己更重要。
……
于是,斜倚在门口的李兰儿第三次回过头,问他们,“有答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