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秦宿舟一句吆喝,青山能把锅子都给吃了。
对于筑了灵基的修士来说,吃喝已是身外之物,除了平日里一贯会饮用的白水、茶叶与酒,只有在身体或者灵基受损的时候才会进行食补。碧海角向来将口腹之欲归于贪念,除非必须,禁止门下弟子在山中饮食。
青山在山中修习数十载憋得那叫一个难受,这一趟出门总算是离开了碧海角,自然是来者不拒,就是一锅糖水也堪比琼浆玉露,所以让出这一碗面汤的时候,青山的脸上堆满了怨气。
秦宿舟喝了水才算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撑着灶台歇了好大一会儿,慢慢找回了舌头的知觉。
“要怪就怪你们,和馅儿的时候不知道放了几斤盐,”秦宿舟迎着他怨念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要想吃,我再给你下一碗。”
“好呀好呀。”青山点头如捣蒜。
“好个头,瞧你个出息劲儿!”晏珏披着衣裳走了进来,瞪了青山一眼,“尊主说了,你回去要是长肉了就打鞭子。”
“诶?师兄你这么快能下床了?不是刚刚还烧得很厉害吗?”青山担心地看着他,“别又是用法术……”
“不是。”晏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真的好一点了,而且面我也吃完了,我是来送碗的。”
“我一气你就病,我不气你就好,合着你是来耍我的?”秦宿舟拧着眉毛看他。
“呃,不是……大概吧……我也不知道。”晏珏心虚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青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俩一眼,豆儿大的眼睛眯了眯,“师兄干啥啥不行,撒娇第一名。”
晏珏耳尖一红,推着他的肩膀把他赶了出去,“去去去,吃饱了就在这儿瞎掺和。”
青山啧了啧嘴,别有用心地眨眨眼,“行,那我不打扰二位花前月下咯。”
“快滚!”
结果没能滚成,青山刚走到屋门口便听得一声尖叫从西面传来,毫无征兆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温阮和青水!”
晏珏和青山脸色纷纷一变,掠起足尖便要冲过去,却见一道黑影冲破西面的窗户钻了出来,不多时又一道黑影尾随而出,跳入了院子里。
温阮和青水随之也从西面的屋子跃了出来,跟晏珏他们远远相望着,不知所措地看着院子,好在只是因为不速之客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受伤。
明亮的月光洒满了院落落在一前一后两人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出,前面那人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却多处负伤,体力似有不支,后面那人一身红裳,似乎是个女人。
“啊!这是林月亭!”眼尖的温阮惊叫道。
“你咋记得这么清楚?”青水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她,“你不是向来都只记男人的脸不记女人的脸吗?”
“诶呀!”温阮不大好意思地跺了跺脚,“我是只记好看的脸,你瞧林岭主多好看哪,上次我一眼见着就记住了。”
林月亭似乎听见这话了,嘴角微微一翘。风卷起她鲜红的衣袍,月光盈盈地落在她身上,越发衬得那副艳丽的眉眼风姿卓越。
风止,树摇,天地静。
对峙的两人同时一动!
男人快速跃起想要踩着屋檐逃走,林月亭一双美目微眯,手臂一抬,三尺红绸从袖中飞出,可那轻飘飘的绸缎却被她甩出了千钧之刀的风骨,硬生生将人拖到了地上。
男人还想要跑,林月亭再也不给他机会,手指成爪要握住他的脖颈。谁料男人还藏有后招,一个扑滚避开之后从邪门角度里飞出一枚暗镖,朝着林月亭的脖颈划去。
但也不知是暗镖歪了还是故意的,利刃竟是擦过了她姣好的面容。顿时院中响起不寻常的嘶啦一声,仿佛是划破了哪家的窗户纸一般。
“啊!”温阮倒抽一口冷气,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指缝里却还是渗出了颤抖的话,“她、她的脸……”
月光下,林月亭的一半脸颊如同画皮一般顺着暗镖划出的伤口剥落,露出下面狰狞交错、凹凸不平到几乎不能称得上是皮肤的皮肤,而另一半脸颊却还是贴着那张完好的面皮,撕裂的边缘迎风招展着,仿佛是从阴曹地府爬出来撕人皮做面具的鬼怪。